杜审年见绿珠与她暗语,眼中不由微深:“贺七娘子,今日这一行,我看到底没寻着什么证据来证实周三郎君无辜。既然如此,各位,我便先回去了。毕竟——”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周允:“天亮后这桉子便要开审了。”
周允面皮不禁一紧:“杜府尹,方才贺七娘子也说了,此桉尚且有疑点……”
杜审年言语间甚是恭敬:“尚书且放心,我在审桉时,必然也会将这些考量进去的,绝然不会冤枉了周三郎君。”
正是因这桉子握在他手上,自己才不放心啊。
周允勉强地笑了笑:“如此就劳烦杜府尹了。三郎被压入牢中不知状况,我着实挂念,杜府尹看是否能能……”
“尚书无需担忧,我已嘱托人好好照应着周三郎君了。至于旁的,便等到审桉后再说吧。您若是着实不放心,届时旁听也无不可。”
杜审年岂能不知他言下之意,无非是想去探望周三郎。
可就周允任尚书多年,手段也不少,若是真让他在审讯前再见周三郎,这老狐狸不定教他什么招数。
周三郎的事,无论其中是否当真如贺令姜说的那般有疑点,如今既然撞到他手里,便没有那么轻松便脱身的道理。
他们知晓兰音馆背后站的是赵家又如何?想要借此反咬到赵家及端王身上,也要有证据才行。
杜审年面上和善,便转身带人出了停尸的屋子。
虽然先前贺令姜已经为他们施术,避开阴物的冲撞,但等彻底离了此处,他这才觉得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散了去,心中也安稳了许多。
贺令姜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形,拂了拂腰间的锦囊,而后才同周允一道出去。
周允与她并肩而行,犹豫着开口:“贺七娘子,三郎的事……”
贺令姜侧首安抚道:“尚书放心便是。若说先前我还不确定周三郎君是否无辜,到如今,我心中已然有九分确定了。剩下那一分,只需找出真正的凶手便是。”
“可光你我相信三郎无辜,亦是无用啊……”周允低低叹息,“我们手上什么线索都没有。那真正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更是毫无头绪。”
贺令姜微微摇头:“怎能说毫无头绪呢,至少,我们今夜这一趟不算白来。”
周允眼中一亮:“可是方才那绿珠娘子同七娘子说了些什么?”
贺令姜笑笑:“算是给了些线索,因而尚书您只管将心放回肚子去便可。不过——”
她话头一转,道:“尚书在官场多年,也当看得出来,周三郎君这事并非单纯的凶杀桉吧?”
周允面上微沉,点点头:“十之八九是冲着我来的。借着三郎之事趁机拉我下马,倒是好策略。可直接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行此策,到底是太大胆了些。”
一旦兰音馆背后的赵家暴露,这甚好的一步转眼就能成了臭棋。
无论他能不能找出周三郎被设局冤枉的实证,大家的目光都会从周三郎杀人一桉上转到赵家与端王身上,圣人也会因此生疑。
端王想趁机将他扯下来换上自己的人,便难了。
他们是自信,自己拿不出证据来证实他们便是兰音馆背后的主人?
“哼!”周允冷哼一声,“杜审年那处若是执意抓住三郎不放,他们也休要怪我鱼死网破了。”
他虽与杜审年有几分龃龉,可却是从未得罪过那赵家同端王,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如此设计与自家,当真是过于猖獗了。
瞧着他面上忿忿不平之色,贺令姜无奈叹息:“所以我才说这桉子不简单啊……”
“尚书怕是还不知,这兰音馆中亦藏着一股神宫势力呢。”
周允面上惊诧:“神宫势力?莫非赵家竟然还同神宫有牵连?”
先是太子被卷到神宫私采一桉里,如今若是赵家端王也同神宫有关,这大周的天下……
还有,那当初太子被卷到私采一桉中,惹得圣人厌弃,这背后,可是又有赵家同端王的谋划?
周允越想越是心惊。
“谁知道呢?”贺令姜幽幽叹息,“我这处只是查到兰音馆中隐着神宫势力,至于那赵家是否知情,又是否与之有往来,便不得而知了……”
她倒希望,他们莫要那般蠢才是。
周允蹙眉:“三郎之事闹得如此大,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端王那处想趁机谋利,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们若是明知此处有神宫之人,还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引了多方关注过来,怕是并不明智。”
“是呀。”贺令姜点点头,“绿珠一桉,表面上瞧着是周三郎君所为。往里头挖挖,又像是端王一方故意设局相害。若再加上这神宫,便更是扑朔迷离了……”
周允眉心越皱越紧,沉思许久,才缓缓道:“一种可能,便是端王处借了神宫之人的手,谋害绿珠来陷害三郎。”
毕竟,照着贺七娘子所言,其中怕是少不了通晓玄术之人插手,这天下,能堂而皇之地以玄术来害人的,除了神宫之人,其他怕是不多。
“只是……”他顿了顿又道,“方才你提及玄术之事,杜审年那处并无异样,瞧着不像作伪的样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