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一年,岩相也见识了外面的各式繁华,可于他心中,总是深深记挂着那个安宁祥和的罗加部。
如今这一遭,也算是机缘。
他也是时候与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和解,伴于阿叔阿婶膝下,为他们好好养老了。
岩相朝着贺令姜又郑重行了一礼:“劳烦女娘转告郡主,这一年来,多谢郡主照顾。我此番,便回族不出了。还请她多多保重。”
贺令姜看着他,点点头。
岩相这才转身,步入密林,身影逐渐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中。
他们就这么出来了?
这一路上,七娘子竟然未曾有过别的动作,贺峥颇有一些不可思议。
见岩相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贺令姜抬手止住。
她手上捏诀,对着自己掀起衣袖的手臂。
小小的蛊虫在血管中缓缓移动着,只见她雪白的小臂上,缓缓鼓起一个包,而后一点一点,艰难地往前移去。
是蛊!
贺峥瞪大了眼睛,娘子是何时被下了蛊虫的?
贺令姜催出蛊虫的身形,倒不急着将它赶出体外了。
她这幅躯体血液流通不畅,这蛊虫呆在里面,怕也憋闷得紧。
时日久了,怕不是就要这般被憋死了,哪还有旁的力气在她体内游移?
她手上绘符,而后将符纹印在小臂上,把那蛊虫与外界的联系彻底隔绝开来。
毕摩说这是诺蛊,可他的话也没保障。
她可听说了,南诏还有一种蛊虫,名唤应声蛊。
这种蛊虫,能听得宿主与旁人谈话,借由身上的皮毛和触角摩擦,然后将震动传给母蛊,母蛊再模彷出宿虫的摩擦方式,能发出近乎人声的声音。
这是用来窃听的一种极为隐秘的手段。
此虫极为难得,她也未曾见过,可也不能下结论说,她身上的这只就不是。
安全起见,还是先断了它与外界联系,再说话为好。
“说罢。”贺令姜放下手道。
贺峥早忘了他先前要问的东西,而是惊呼:“七娘子,您何时被下了蛊虫。”
贺令姜摆摆手:“无妨,治这些蛊虫,对我来说也不是大事。”
贺峥看她确实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想到两人不过到那罗加部呆了一晚,便被其族人这么推了出来,他眉心便是一拧。
“七娘子,您可有法子再入罗加部?”
这密林甚是绕,再加上天然瘴气在其间迷惑,比其有章可循的阵法来,更要难走。
岩相先前虽带着他们走了一边,可如今再走,他们也未必能绕得出去。
早知晓,应该将那岩相打晕,将他手中的归根虫抢了过来。
可彼时,七娘子尚未吩咐,他自然也不敢贸然行事,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岩相捧着归根虫走远。
贺令姜自然知晓他心中担忧,昨夜不过略微探了下哀牢山入口处,却未曾深入其间。
如若再不能进去,岂不是无功而返。
她笑而不语,只是从掌中掏出毕摩给她的那只竹盒,打开竹盒,里面赫然是顶着长长触须的归根虫。
贺峥不由一喜:“您竟拿到了归根虫!”
这下子,算是有法子了。
“我们现在便进去吗?”贺峥问道。
贺令姜摇头,将毕摩今日找他说的话,一一述来。
贺峥面上微肃,皱着眉头道:“您是觉得,这毕摩有问题?”
贺令姜合上竹盒,点了点头:“毕摩以圣果为诱,引我避开众人,再入罗加部。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
她晃了晃手上的竹盒:“他既给了归根虫,也算方便我们再入罗加部了。”
“我便按他所说,明日再去,且瞧瞧,他到底是何意。”
“至于这番进去罗加部,什么时候出来,那便是我们说得算了。”
贺峥面上顿时一变:“那毕摩十之八九没安好心,因此才让七娘子您避开众人,偷偷熘进去。”
届时,七娘子若是在罗加部中出了什么意外,除了他,也没有旁人知晓。
当真是打得一副如意算盘!
“咱们不知他实力,您若是独自一人前往,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
贺令姜轻轻一笑,将竹盒收入袖中:“谁说我要一人去了?”
“我虽应承了他,可却并不打算守诺的,这说是能噬咬人心的诺蛊,对我可没什么约束。”
“明日,还是你与我同去。只要躲在暗处,不要被那毕摩发现便是。”
一脸紧张的贺峥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已暗,正是要休息的时候,再往前走两步,便见青竹在一旁隐蔽处扎了营,默默地守在此处。
听到动静,守营的护从用南诏语喝道:“谁!”
贺令姜同贺峥从密林处渐渐走出,靠近了营地,才回道:“是我。”
突然听闻她的声音,青竹先是一愣,而后便欢喜起来:“七娘子!”
她连忙站起身子,提步迎上前去:“您怎地这般快便回来了?可是此行已然有收获了?”
贺令姜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