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这一支开采小队负责的区域,实则并不在那私采矿域的周遭,再加上这几日矿上刚发生过一次小意外,有些混乱,这事才能一时未查到他们头上。
但小四不见的事,早晚会被察觉,那帮人也迟早要查到他们头上。
刘大不由叹了口气。
发现竟有人在私采铜料,也是偶然。
那日刚好轮到他们这支小队歇息,一行人收了工就要回去。
小四却摆摆手:“我好几日没开荤了,正好从此处绕到背面,看看能不能碰到点东西,打打牙祭。”
矿山背面还未及开采,与南山另几座未被划到开采范围的山脉相连,山上倒还算得上葱郁,偶尔有山禽小兽出没其间。
小四这孩子活泼好动,又能捕得一手好猎,时常会偷偷过去,打些野鸡丰富下伙食。
他也未曾在意,叮嘱他当心点儿,便先带人下山了。
谁知到了天色昏暗之时,小四却一脸慌张地叩响了他家的门。
“刘头,刘头。”
刘大拉开门,皱眉看着他:“怎么了?”
小四将他拉到一旁的角落,低声道:“我今日到矿区背面,见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刘大看他这幅模样,心头也不由一提。
小四咽了一口唾沫:“有人在私采铜矿。”
“什么!”刘大唰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要知晓,私采铜矿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谁敢冒着这等危险去做。
刘大抓着他,小声问:“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小四往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才继续低声说:“我今日到山后去捕猎,瞅见一只野兔子,快捉住的时候,却不小心叫它跑掉了。我便一路追着它去。”
矿区后山与另一座山脉相连,小四追着那兔子,跑了大半座山,才在那兔子堪堪窜上另一座山头时,将它揪住。
他拨开乱草丛,将摁住的兔子拎起,不经意间却看到乱草堆中竟有轮车碾过的痕迹。
除却矿区要用轮车载矿石废料,谁又会在这与矿区相连的山脉处用上轮车?
他心下好奇,便循着地上的车辙痕迹,一路摸索过去。
山路难行,这轮车痕迹没多远便消失不见了。
小四心下好奇,正想上山一探究竟,就见不远处有动静传来,他连忙寻了个深草丛伏下身子,遮住自己的身形。
隔着草丛望去,就见几道身形由远及近而来,那几人身上还背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似是装了重物,这几步走下来,累得口中直喘。
“轮车呢?怎地不见影子?”那人放下背篓皱眉问。
草丛中的小四看到那背篓上面露出的东西,眼中不由一缩。
是矿石!
这群人,竟在此处私采铜矿!
“天色不是还未完全暗下来吗?今日出来的早,咱们先等等。”
“矿里还忙着呢?人手不够,都是一个人顶两个使,耽误这会儿,可是要误了不少功夫。”
“你呀,这不正好趁机休息下?”
“就你会耍滑头。”先前那人道,“虽然这活是累了些,但咱们拿的钱,是寻常的三四倍,要是不能按时按量地交出东西,难交代的不还是我们?”
几人不再说话,留了一人在这守着,余下的便先回矿上忙活去了。
小四透过草阔看去,就见那几人顺着山路往上去,在树木遮挡处不见了身影。
他趴在草丛中许久,等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才见几辆轮车从山脚处过来。
守着背篓的那人见了,连忙招呼着他们将东西装上车。
“你们可要小心些,莫要被人看到了。”
“知道了。”推车的那人摆摆手,“你还不放心我们?”
声音远远地传来,小四只觉得熟悉,是南山矿区的人,他却一时想不起哪个。
然而即便如此,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有人在矿区相邻的另一处山脉私开矿道不说,竟还有矿区的人为他们暗中运送!
这群人,可是要打着南山矿区的幌子,将这些私采的矿石运往别处?
他等几人都散开,才匆匆绕着原路返回。
小四毕竟年纪还小,猛然听闻这事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寻了矿头刘大商议。
刘大听他说了来龙去脉,不禁肃容思量起来。
“刘头,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小四问道,“可要告知矿里的监察吏?”
“听你方才所言,这矿区怕是有人帮他们打掩护,且还非普通矿民。”刘大摇摇头,“去和监察吏说,不妥。”
怕就怕,他们这一说,便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小四闻言不禁踟蹰:“那便不管了?就当我们没见着这事?”
可是,这私采铜矿乃是大罪。
即便当下不说,以后朝廷若是察觉,追查下来,南山矿区的诸多矿工与矿民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刘大自然也晓得此事其中的凶险之处:“这事,毕竟是大罪,若是知而不报,来日追究下来,怕是也要受罚。”
可若去报了.......若是官官勾结,一个不好,自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