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还懂舞剑?”贺诗人大感兴趣,“那我便以琴相和。”
他转身吩咐仆从:“去将我的琴取来。”
那小仆连忙应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他的房中,将他最爱的那把焦尾琴抱了过来。
从小仆手中接过琴,他便撩起袍子,席地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间,问道:“令姜要何曲相伴?”
贺令姜浅浅一笑:“四叔随意便是。”
贺诗人略一思索,左手轻抬,指尖微微拨动琴弦,清婉的琴音便缓缓泄出,仿若汩汩山溪在林间自在流淌。
一旁的贺令姜挽了个剑花,足尖轻移便动了起来。
那一瞬,她周身都灵动起来,持剑踏着步伐游走于方寸之间。只见剑影闪过,银光熠熠,身姿旋转间,翩若游鸿,宛若蛟龙。
清溪潺潺,风吹林间。
琴声突然激越起来,如松涛阵阵。
她腾身而起,剑势也变得凌厉几分,剑气如虹,由心而生,由身而向,恰如飞龙翱于九天。落地后脚下急转,剑尖回旋刺出,又似凤凰鸣于高岗。
不知不觉间,一曲将尽,唯有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她动作渐缓,而后止步收剑,一如江海凝清光。
“好!”贺诗人不禁击掌而赞,“不愧是我贺家女郎!”
贺令姜闻言只是一笑,接着收剑回鞘,将剑递给一旁的青竹。
贺诗人放下琴,快步走到她面前问:“令姜当真是初次舞剑?”
贺令姜眼中含笑:“当真。”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舞剑。要知道,以前她提剑,都是用来杀人却敌的。
贺诗人冲她竖起大拇指:“倒不曾想,你于此道竟如此有天赋。只是私下揣摩,便能让许多使剑的人望尘莫及,低头羞惭。”
一旁的青竹默默感叹:七娘子的天赋,当真惊人。学画能成这临川第一人,如今学画符舞剑,也是胜上旁人许多,怨不得娘子如此自信。
“四叔谬赞了,您的琴艺倒真称得上精湛无双。”
贺令姜想,他这琴艺确实到了出神入化、挥洒自如的地步。这人不该叫诗人,应当叫琴师才对。
她转而笑道:“如今,四叔可不必担忧,我再埋没了这把含光剑了吧?”
贺诗人哈哈一笑:“该归你,该归你!这次回来,你倒是比以前好玩了许多,不再老是琢磨你那些枯燥的书画了。”
贺令姜浅笑,“人各有所好,只要是自己所喜欢的,便无无趣之说。心之所向,纵然是日日枯坐亦是乐事。只不过,人也善变。以前好画,今后也可能喜好其他的,都说不得准。凭心所欲,随心而行便是。”
“好一个凭心所欲,随心而行。”贺诗人抚掌,“我以前倒没发觉,你这丫头这么对我胃口。”
他觉得有趣,便要跟着贺令姜去她院子里,看她近来在琢磨什么。
贺令姜奇道:“四叔是今日才回府吧?方才见你往父亲院中去,可是要见他?”
贺诗人这才一拍脑门:“光顾着打赌了,倒是差点忘了这事。”
他在外浪荡了大半年,临近年关才回府,不知大哥要怎样唠叨他呢。
他收好琴,道:“那我晚些再去看你。方才输给你的那些东西,我亲自给你送去。”
“不急。”
贺令姜目送他急匆匆地往贺大老爷院中去,看着他那身沾满灰尘和脚印的锦袍,心想:忘记提醒他换身衣袍再去了。贺大老爷若是听说自己竟然诓了他那么多东西,想来也要唠叨个几句了。
不过,再想到今日出了一趟屋子,竟然有如此多的收获,那些唠叨便也不算什么了。
她取过那把含光剑,越看越心生欢喜,又打量着阿满手中的那把大伞,伞柄粗壮,倒是与这剑鞘的宽度相衬,一时间,心中便有了思量。
她回到院中,便命人请一位技艺精湛的手工匠人过来。
一名年约五六十的老翁随着青竹进入厅中,俯身拜道:“不知七娘子有何吩咐?”
贺令姜将含光剑取出,拔出剑身,置于老匠人面前。
老匠人不解:“这是何意?”
她又让阿满将她特意找人新制的大伞取来,撑开伞柄,二十四骨的伞面以纯棉制成,而后用天然桐油经熬制后涂于伞面,看上去古朴厚实,牢固耐用。伞骨间穿以五色丝绒线,又添了几分精致美观。
贺令姜将手中的大伞递给老匠人,道:“我看这剑身宽度不及二尺,与这伞柄倒是相衬,不知可有法子将剑身嵌于伞柄之中?”
“七娘子是说以伞柄为鞘?”
贺令姜颔首:“正是。”
老匠人接过含光剑,只见剑身隐有秋霜之色,通体细长,剑身轻薄,拿在手上也不觉沉重,心中不禁暗道:是把好剑。
再看那大伞的伞柄,约摸着也有两指来粗。
他将两者细细比较了一番,见那剑身确实窄于伞柄,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
“以伞柄为鞘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