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晃,日子就过去好多。
这一年,贺天二十四岁。
沐世刚越来越喜欢这个孙子,每每闲暇,必要和他聊上大半天。在夏悠纯事件之后,贺天再不提回东州的事,但是,一只正在慢慢成熟的小老虎,却因为种种关系,不得不被幽禁在这看起来繁华的榕庄里。
骑马时,钓鱼时,参加宴会时,这小子都是笑容满面,外人看起来,他可真是一个快乐开朗的孩子。
唯有沐世刚与他朝夕相处,读得懂笑容背后的落寞。
多少个清晨,他会对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不自觉出神,而又在多少个黄昏,在他一个人的时候,花凋谢了,叶儿落了,都能挽留住他的脚步,拈一片残花,或者掬一片落叶,叹息唏嘘……
一个和风习习的傍晚,太阳变成了一个鸡蛋黄落在西山上,茂盛的榕树林全被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芒中。沐世刚终于坐在他身边,问:“一直都很想回去吧?”
贺天正在赏看夕阳,闻言,迅速转过脸。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沐世刚没有掩饰对他的慈爱,语气非常温和,“浑身长满了刺一样,看到不顺眼的,就非得说上两句。”
“但您喜欢,对吧?”
沐世刚笑了,打心底里泛上来快乐:“你说得很对。”顿了顿,“真正的家人就应该是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考虑规矩,更没有礼仪之类横加约束。我很久很久以前,其实就是个什么自由自在的人,你爸爸肯定没有告诉过你。”
贺天挠头:“应该吧。”放下手,“他即便是知道,怕也不会对我说这个。”嘻嘻一笑,“他会怕我前去问您,然后,又生出许多事来。”
“你爸爸那个人啊……”
“他一直有点耿耿于怀的,我在谨慎小心方面,怎么和他就是不像。”
听他这么说,沐世刚重新露出笑容:“你说得也对,人,不能总是急功冒进,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夕阳下的榕庄美得让人心醉,于是,沐世刚主动换了个话题:“我听你爸爸说,东州那里,也有一个你叫他‘爷爷’的,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详细说给我听听。”
贺天便把在九里亭生活的几年挑重要的说了一点,特别是罗跃进一开始怎么惩罚他调皮的,打手,面壁,饿饭……听得沐世刚只皱眉头。但是,后来又听贺天说罗跃进教导自己学习乐器、练习书法,又提到罗跃进用尽自己的积蓄,全力支持贺天求学,沐世刚的眼神这才恢复柔和。
“你爸爸最后给他多少钱?”沐世刚问。
“两千万。”
“不多。”
“您真这么想?”
沐世刚瞥了贺天一眼:“如果非得让你做一个比较,那么在你的心里,是我这个爷爷更加亲切呢,还是现在移居乾都的那个罗爷爷对你来说,更加重要?”
贺天有些结舌。
沐世刚目光炯炯。
贺天不由又去挠头。
沐世刚站起身,假装突然生气,要走。贺天连忙拉住他:“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谎,罗爷爷当然很重要,他是我的恩人,情感上,我也把他当作亲人。”
“那我呢?”
“您就是我的亲人啊!”贺天蓦地眼眶有些发红,“我知道在文锡的这几年,您对我也很用心,所以,也许有一天,我会不放弃坚持不再姓贺,改叫沐天。”
沐世刚听了,仰天“哈哈”大笑。
沐世刚重新落座,跟着,开始哼一首平时特别喜欢听的歌,贺天听过这首歌,自己也会哼两句。和沐世刚一起唱,唱完了,沐世刚对贺天说:“拉一段小提琴吧。”
贺天依言照做。
一个月后,被授命可以离开文锡的贺天正式接受了东州大学发出的邀请,以海外人才的身份,加入东州市政府推行的“精英计划”,同时进东大,成为东州大学物理系微分子学科的特聘教授。东大对像他这样的人特别关照,贺天刚落脚,就得到一套房。这套房在大学路菁华小区,距离滨江区商贸中心只有几公里。
东大校长赵庭威亲自带他去看房,菁华小区面对中央公园的珍品两栋其中一栋,乘电梯上12楼,1202,实用面积148.5平米,光是阳台就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超级大弧形阳台。
“怎么样,小天?赵叔叔我为你争取的利益,不错吧?”时年五十多岁的赵庭威,身材早已经发福,不过保养得挺好,脸上光溜溜的,往后梳的头发一丝不乱,且没有一根白头发。
贺天知道他和父亲贺聆风的交情,连连答应:“是啊是啊,真是好极了。”
本来就在东州长大,三环以内近市中心房价是多少,贺天能不知道吗?这样一套面积不小的景观房,够普通工薪阶层忙上一辈子。而他,不过就是刚踏入社会的毛头小青年罢了!对赵庭威,他自然千恩万谢。
叔侄俩闲聊着,从屋子里出来,下楼,贺天抢先跑到驾驶座,替赵庭威开门。赵庭威越发喜欢他,嘱咐他:“快去考个驾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