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和谢菀很快启程回府,带走了一半的李家仆妇。
热闹之后,古刹再度恢复了安静。
傅嫣也感到疲累,在雨儿的伺候下睡下。
李长乐待傅嫣睡下才走到房间,来到邵秋实的厢房。
屋里,周大夫和几个稳婆早等在里面。
“你们都不是第一天在大府里做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是很清楚的。”
语罢,李长乐示意雨儿,雨儿当即打开一早就预先摆在桌上木匣,匣子里是整齐摆放的银角子。
周大夫和稳婆拿上银角子退了出去,李长乐看向雨儿:“你也出去。”
雨儿下意识瞄了一眼旁边的邵秋实,了然屈膝:“是。”
雨儿退出房间,从外面关上了门,李长乐看向邵秋实:“还请岑娘子如实告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秋实想了想:“九姑娘不希望夫人生下腹中的孩子,说服天心大师做法阻碍生产,小郎君身死,天心大师也因此殒命。也是小郎君命不该绝,恰好我想起九老仙都印的用法,才救回小郎君一条命来。”
邵秋实的话过于言简意赅,李长乐一时缄默。
“岑娘子不愧是大儒之女,如此想象力,天马行空,若写传奇杂记必能振兴小说家。”
邵秋实也不辩解,只道:“二爷答应的谢礼,切莫忘了。”
“自不会忘。”
简短的对话之后,李长乐又去陪了傅嫣。他很快也需要回李府,作为次兄为两位女娘送嫁。好在只需在汾阳城送嫁,因为傅嫣产子的关系,送到汴京城的人选已换成了大兄李长齐。
下午,李长乐便启程离开南山寺了,邵秋实也跟着一块。李长乐回李府,邵秋实回九真曲坊。
李长乐本想将李玉送的大小匣子也给送到曲坊,邵秋实却让他带回李府,放在原本客居的屋子里。
如今傅嫣顺利产子,邵秋实回傅府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打算多待两日,一是顾妈妈伤势未愈,不便远行,二是她已决心将剩余的混沌都交由曲母灵炼化,如此需要等待两年之久,所以得找个地方安置曲母灵,最合适就是另外购下一间曲坊。
寻买曲坊的日子,恰好能等得李谢两家嫁女,李玉谢菀这一走,鞭长莫及,傅嫣和孩子便更安全了。
买曲坊的事情,要放在先前,邵秋实还会捉襟见肘,毕竟她来汾阳城前刚买了铜山,说是身无分文也不为过。李玉代李家主母夏璧送来的重礼却是一场及时雨,买曲坊绰绰有余了。
听闻邵秋实要买曲坊,李长乐便为她介绍了李家信得过的牙人。
牙人带着邵秋实走了两日汾阳城,将城里待卖的大小曲坊看得差不多。
这天傍晚,又带着邵秋实逛看了一日汾阳城的牙人将她送回曲坊。
李家的仆妇早等在曲坊里,一见邵秋实便站了起来:“岑娘子,我家娘子有请。”
邵秋实恍惚记得这仆妇,南山寺里站在李玉身后鼻青脸肿的一个,她仔细看了看:“脸上的伤好了?”
仆妇嘴角一抽:“谢岑娘子关心,好多了。”
邵秋实点头,她看过了,的确是好多了:“好,既然九娘子找我,那咱们快点去吧。”
邵秋实到李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因为亲事的缘故,李府灯火通明。
与四处穿行的部曲仆妇擦肩,邵秋实一路径自进了李玉的宅院。
屋子随主,装潢精致,一看就是小女娘的屋子,摆件却大气贵重,衬得上李玉那张富丽雍容的脸。
“岑娘子来了,”李玉正试嫁衣,从铜镜里看见走进来的邵秋实,笑着转过头,摆摆手挥退身旁伺候的女使,“你们都出去,我同岑娘子单独地说几句话。”
女使们屈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门。
木扉关闭,屋里只剩站在屋中央的邵秋实和还坐在铜镜前的李玉。
夜色静谧,甚至能够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为什么,”邵秋实率先开口,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希望二夫人生下腹中的孩子。”
恍惚是数日前,南山寺桂花树下的情景重现,就连邵秋实的问题都是接着那日的对话而问的。
跟当日的闭口不言不同,这一次,李玉继续回答了下去:“我做了一个梦。”
“梦?”
“我梦见二嫂嫂生下的孩子会害死李家满门。”
“所以你想尽千方百计,害落二夫人怀着的孩子?”
“是的。”
“就因为一个梦?”邵秋实反问。
“那个梦太真实了。”
“再真实,也不过是个梦罢了。”
“我醒来之后,发现许多事情发展都如梦中一模一样,”李玉微微一顿,“我睡着前,还是李家女娘,未婚夫是簪缨世家的小公爷。一觉醒来,我便被告知自己与谢菀抱错,谢菀才是李家女娘,而我是谢家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