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岑万峰从金陵给邵秋实送了许多食物和小玩意。
因用的王家的快马,又用冰保着,菱角竟半点没有坏。
邵秋实叼着菱角去摆弄岑万峰送来的玩意,尽是些给小孩子的泥人布偶竹蜻蜓九连环,她虽然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了,收到这样的礼物还是觉得新奇极了。
把玩了一会儿那与她极之相似的布偶,邵秋实拿起一个绣着竹枝的荷包。拉开袋口的系绳,里面掉出两个玉雪可爱的银角子,一个银角子一两,两个银角子就是二两。
邵秋实把玩着银角子,想岑万峰同她说“……每月束脩五十二两银子,我留下二两,其余五十两用作抵借资,这样最多两年,就能还完借款。你放心,留下的二两我不用,我在王氏族学有吃有住也用不上,都给你,你愿收着还是拿来买零嘴都随你”。
不知不觉,岑万峰已离开一月,也拿了第一个月的束脩,果然让人给她送来了二两。
因为廖元姐的事情顺利解决,廖长余承诺的酒酿清蒸鸭子,糖蒸酥酪,藕粉桂糖糕,奶油松瓤卷酥也全部兑现,还额外做了好些费工夫的吃食,吃得邵秋实满嘴流油。
吃着廖长余做的吃食,摆弄着岑万峰送的玩意,邵秋实虽是独自一人过的中秋节,还是过得高高兴兴。
中秋节的第二天,读书将邵秋实请到傅仲达书房:“岑娘子请进,郎君在屋里等着了。”
傅仲达本来站在窗前愣神,听见邵秋实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晨光透窗而来,邵秋实看清了他已初见郎艳独绝的脸,也看清了他眉宇间的郁色:“岑娘子,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这相求的事大约很急,不然不能让白鹤月华般的傅郎君连客套都省了就开门见山。
“傅郎君请讲。”
“两月前,祖母病危,我母亲曾派人去李家接我三姐,她没有回来。”
邵秋实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傅棠给傅老夫人下毒,傅老夫人危在旦夕,傅大夫人曾派人去李家接已出嫁的三娘子回来见老夫人最后一面,之后却没有三娘子回门的消息。
“昨日中秋,三姐依旧没有回来。”
傅府有中秋欢聚的习俗,昨夜遣散部曲仆妇后,傅家人欢饮达旦通宵赏月:“可说了为何?”
“李家说三姐已怀有身孕,不便长途跋涉,等孩子出生后再携麟儿一道回府,”说到这里,傅仲达微微一顿,对李家的说辞分明是不信的,“两次皆如此解释。”
邵秋实对傅仲达所求之事已有所感:“傅郎君想让我去李家?”
傅仲达点头:“劳烦岑娘子入李家陪三姐待产,等到三姐平安生产,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再做打算这四个字就非常耐人寻味了,邵秋实看向傅仲达:“三娘子的产期还有多久?”
“一月有余,不足两月。”
“傅郎君打算何时送我去李家?”
“三姐产期将近,岑娘子下午就启程可行?”
“可以。”
傅仲达松了一口气:“岑娘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邵秋实想了想:“我的报酬,等事了了,回来再算,不过现在的确有一件事要麻烦傅郎君。”
“岑娘子请讲。”
“我买了两亩地种菜,想把菜卖进傅府,麻烦傅郎君安排安排。”
傅仲达一愣,没想到邵秋实的要求是这个,须臾点头:“我一会儿就叫人去办。”
邵秋实点头:“傅郎君呢,我此去李家,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傅仲达却道:“岑娘子是心中自有成算之人,无需问我,只管全力施为。”
自有成算?全力施为?邵秋实不由得笑了:“好。”
将邵秋实送出院子,读书去安排车马,耕地伺候在傅仲达身旁:“郎君,你真要让岑娘子去陪三娘子?”
“读书不是已经去安排马车了吗?”傅仲达反问。
耕地急了:“岑娘子可是敢杀人的人,郎君就不怕她将李家闹得天翻地覆?杀红娘子就不说了,情势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五娘子呢?五娘子虽是诬陷了她毒害老夫人,可大老爷最多打她一顿发卖出去,这中间多少转圜的时间和余地,她却直接出手杀了五娘子。”
傅仲达摇头:“当时五姐姐与她,是你死我活之局。”
“郎君的意思是,五娘子与岑娘子,谁坐实了毒杀老夫人的罪名,谁就必死无疑?”耕地试探地问道。
傅仲达不愿再解释,只吩咐:“你去跟母亲说一声,吩咐蔬果采买里加上岑娘子的地。”
耕地知道傅仲达不想多说,垂首称是,恭敬地出去了。
傅仲达又站到了窗前,脑海里想着未对耕地说的话。
邵秋实与傅棠是不死不休之局,若是傅棠活着,不仅是傅棠要邵秋实死,他,也会要邵秋实死。
这天下容不得傅家再出男性大巫,傅棠跳了大傩,便能够代替他作为幌子站到人前。
保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