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平将背篓里的柴倒在院中,转身又往山上走。
窦氏一把拉住他:“大郎,别去了,你一夜未归肯定饿了,娘给你下面条。”
“柴没铺满院子呢,爹说了,不铺满院子不准吃饭。”罗平平却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窦氏的眼圈又红了,“昨天晌午到现在粒米未进,饿坏了可怎么好?”
罗平平见窦氏眼下泛青,似是一夜未睡,知道做娘的担心自己,左右瞧着罗春生不在,凑在窦氏耳边小声地道:“娘,你别担心,现在盛夏,山上许多浆果野菜,饿不着我的。”
窦氏一愣:“真的吗?”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罗平平的眼中闪烁着小得意。
他本就生得端正,比他父母弟妹都好看,眼中闪烁着得意,迎着晨曦的少年脸庞看上去更加灵动了。
“不吃饭,水总要喝,多喝几口,这么热的天,别中了暑气。”
窦氏拉着罗平平,好说歹说,喂了他两大瓜瓢的井水,这才忧心忡忡地任由他又上山了。
罗春生其实早醒了,从今天起他得出去去忙另外租田租房的事情。只是听着母子俩在院子里的对话没出去,唯恐吓跑了儿子,还刻意在屋里放轻了手脚,假装依旧睡着。
待听见罗平平走了,罗春生才从屋里出来,坐在大门口穿鞋。
窦氏与罗春生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彼此都十分了解,见罗春生脸上都是郁色,到了嘴边的责怪都咽了下去,只往罗平平荷包里揣了个白水蛋,温声说着早些回来。
邵秋实在罗家的第一夜就这样平安度过了。
想想也是,昨日徐家富人事不知地被抬走了,醒过来需要时间,醒过来延医问药也需要时间。
等徐家富伤情稳定,腾出手来,才是他展开报复的时候。
罗春生的小女儿罗五娘四岁了,正是粉雕玉琢机灵可爱的年纪,给邵秋实端了早饭:“东家姐姐吃饭。”
邵秋实将玉米面馍馍递给她:“五娘也吃。”
罗五娘巴巴地盯着玉米面馍馍,吧唧嘴:“这是娘做给东家姐姐吃的。”
邵秋实明白了:“你在我屋里吃,吃完了再出去,不叫你娘知道。”
罗五娘立刻欢天喜地地接过馍馍啃了一口,那玉米面打得粗,和麦面揉的,蒸熟了也喇嗓子,罗女娘却吃得又香又甜:“东家姐姐,我们一定要搬走吗?”
邵秋实端起一旁的白粥:“这个不该问我,得问你爹。”
罗五娘歪着头想了想:“我不想搬走。”
“为什么?”
“我刚刚交到好朋友,就是住在隔壁的豆子哥哥,他说带我到山上去挖地瓜果。”
邵秋实知道地瓜果,她以前也常挖,是一种藤生的浆果,熟了也只有拇指大,吃起来是酸甜口的。
“不过,娘不让我跟他玩了。”罗五娘话锋一转。
“为什么?”
“因为豆子哥哥他爹让人打了。”
“谁打的?”
“你昨天打的,东家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对上罗五娘天真的眼,邵秋实一时缄默,是了,她昨日打的都是徐家屯村民,想来就有豆子哥哥的爹。
罗五娘小小个的人,很快就吃完了一大个玉米面馍馍。
她舔掉手指尖的碎碎的时候,邵秋实也喝下了最后一口白粥,罗五娘便将碗收了出去。
一天三顿,都是如此。
这一次依旧平静,日上三竿的时候有村民在罗家院门口晃悠,见了邵秋实在,扭头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罗平平回来了,把背篓里的细柴倒在院子里,就又走了。
几个弟弟妹妹本想去收捡,窦氏不让,说好了铺满一院子就能回家吃饭,要是收捡了岂不是还得打更多的柴来铺?所以窦氏不仅不让收捡,还把柴铺得更开了,完事看着空地满意地点头。
罗平平再捡一背柴,最多两背,这院子就算是铺满了。
中午罗春生回来,他在屋里没看见罗平平,又看见铺了一院子的柴,也知道怎么回事,脸色更难看了。
傍晚,罗平平踩着晚霞走进院中,夕阳的余晖在他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柴堆的身上落下金色的光晕。
“哥哥真好看。”罗五娘咬着邵秋实匀给她的麦面馍馍,痴痴地望着自远而近的罗平平。
罗平平把背上的柴倒在院子里,像英雄一样接过窦氏慌忙递上去的麦面馍馍就往嘴里塞。
山里有野果野菜,饿不死,他是个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也吃不饱。
罗平平一口气吃了两个麦面馍馍,正啃第三个的时候,罗春生从堂屋里出去。
“爹,”罗平平叫罗春生,用眼神示意他看满院子的细柴,“我能学武功了吧?”
邵秋实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看她,觉得她是个棒槌,此时,她倒觉得罗平平傻得很。
果然,罗春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