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钱?邵秋实当即道:“那我不比了。”
眼看着就能逼得邵秋实跪地磕头,此时不比,吴谦自然不能同意:“你不能不比。”
邵秋实想了想:“要比也行,我只比投壶,你可要比?”
似是想挥去刚才惨败于邵秋实之手的记忆,吴谦摇头:“你明知自己投壶厉害,所以才只肯比投壶。”
“是啊,”邵秋实还点头,“你不肯比投壶,不就是知道自己投壶稀松?”
吴谦被堵得一噎。
周围的人没忍住,噗呲笑了,这女娃可真敢瞎说大实话。
“比不比,不比我可走了。”邵秋实又问。
在周围人的笑声中,吴谦的脸胀成猪肝色:“比,但是不比投壶,比画,比字,比琴艺都行。”
这次换邵秋实摇头:“我只比投壶。”
“茶艺?棋艺?数论?”
邵秋实仍是摇头:“我只比投壶。”
吴谦简直出离了愤怒:“方才你同他们都愿意比字茶艺琴艺棋艺数论,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方才有冤大头给钱,现在冤大头幡然醒悟了。
邵秋实将一句话省略为:“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我方才愿比的时候你为何不比,要现在来比?”
废话,吴谦强忍住了好险没翻白眼。他投壶刚输给邵秋实,又见邵秋实大杀四方,在他之后投壶连赢四位郎君,自不敢草率上阵。万一又输了什么,他就连续输给八岁女娃两次,会被人笑话死的。
等见邵秋实连输五场,确定她除了投壶之外不学无术,这才放心地再次提出比试。
打定主意虽然投壶输了,能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输赢扯平,也不算太丢人。
谁知方才来者不拒的邵秋实,忽然又不肯比了,吴谦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要这样放邵秋实走了,旁人说起他只说他文会上输给一个八岁女娃,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为了逼邵秋实同意比试,吴谦口不择言:“你不过是害怕输给我,才不敢应战,因怯拒战,胆小懦夫。果然是个女娘,只有这般胸襟见识,何故出来抛头露面,就该老实待在屋里煮饭洗衣,免得丢人现眼。”
听着吴谦越说越过分,周围的女娘都面露愤然之色。
“我同你比。”伴随着一声娇叱,一名金钗之年的少女款步走来。
时已入夏,少女身着云锦罗裙,是汴京当季热销的花样,粉白的花瓣脸上胭脂淡扫,已有倾城之色。
少女被几位郎君簇拥而来,郎君们俱是面容俊秀身姿挺拔,却对少女极为尊崇。。
栖霞县主,在场的看客已有人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吴谦虽不认识栖霞县主,却也从旁人的神色中看出了少女身份不凡:“我不同你比。”
栖霞县主一笑:“你不过是害怕输给我,才不敢应战,因怯拒战,胆小懦夫。一个郎君只有这般胸襟见识,何故出来抛头露面,就该老实待在屋里煮饭洗衣,免得丢人现眼。”
众人哗然,栖霞县主竟是将吴谦刚说的话都甩在了他的脸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谦自不能再拒绝比试。
栖霞县主乃昌平郡王之女,自幼请名士教导,书画启蒙恩师甚至是太子太傅。
吴谦本就才学平庸,跟邵秋实提出比试尚且不敢托大,在栖霞县主面前很快输得灰头土脸。
“站住!”吴谦掩面欲走,被栖霞县主身侧士子叫住,“我听闻你们约定谁输了便要向赢者磕三个头。”
比试时吴谦听得周围人议论,已知晓了栖霞县主的身份,又输得一败涂地,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傲气。本想灰溜溜地走了了事,却被士子叫住,要他真的跪下磕头,却也做不出来,一时间难堪至极地僵硬站着。
“罢了,”栖霞县主看着吴谦,她只是金钗之年,却已有贵女气度,花瓣般粉白的面颊上皆是冷然,“胆小懦夫,哪里有愿赌服输的勇气?一个郎君只有这般胸襟见识,何故出来抛头露面,就该老实待在屋里煮饭洗衣,免得丢人现眼。”
竟是又一次将吴谦刚说的话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打脸,打得吴谦脸都歪了。
但吴谦也不能为了说明自己愿赌服输,真就跪下磕头,脸胀成猪肝色,更难看了。
颜馥顿觉得心里快活至极,吴谦毁人一生,如此恶行没有法理惩罚,却有栖霞县主惩罚。
狂妄无知,丢人现眼,在文会大庭广众得了县主这样的批判,吴谦想靠着文会扬名,进大户人家做门客的路便堵死了。飞黄腾达,只剩科举应试,但若真有应试的才学,哪里还需要在文会里蝇营狗苟?
吴谦这辈子,毁了。
毁人一生者终被毁了一生,怎么不大快人心?
颜馥又是崇拜又是敬佩地望着栖霞县主绝美的侧脸,感动得眼眶发热。
偏有人不识趣,打断了颜馥的感动:“颜娘子,一千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