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无形无质,非感应天地的修士不得眼见,不得耳听。
所以箭尾撞上神印的巨响只有邵秋实听见了,她暗自咬牙,握着神印的手掌微微颤抖。
太阳神鸟果然神异,落在一个凡人手里,力量居然也如此霸道。
要知道,此刻的箭矢已因入壶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只剩反弹之力了。
邵秋实既是庆幸,又是骇然。若她不是术法同修,有霄光火文神印护体,若她不是小心谨慎,只想压制反弹出来的箭矢,只怕甫一接触,便要被箭矢上附着的神力震得当场呕血,不残也伤。
但即便她术法同修又小心谨慎,法力碰撞,激荡之下,随炼气化神刻入肺腑的神印还是隐隐生裂。
邵秋实憋着一口气,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不遗余力地全数冲向手中神印,一遍又一遍弥补神印裂痕。
一旁的清贵少年微微眯眼,错觉吗?他似乎又看见小女娘黑瘦爪子指缝里有金光流溢。
“呼。”终于,邵秋实轻轻了吁了一口气,成了。
神印散去,邵秋实跟着围观的赌客看向铜壶中的箭矢。
箭矢弹了一下,到底后力不济,又落回了铜壶之中,不动了。
不动了?没有弹回叶锦州手里?
“有初骁箭,计二十筹。”一片静默中,司射唱名。
有初骁箭,二十筹,放在平时绝不能算差的。但有拐子李有初贯耳在前,所有人都等着叶锦州返箭入手在后,这一箭落空的滋味便极其难以言喻了。
“也是二十筹,那不是输了?”一个赌客小声嘀咕,但四周实在安静,他顿时收到了许多怒目相瞪。
“真输了?”又有赌客小声地道。
此言一出,如水入沸油,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齐云社都震动起来。
胖赌客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如丧考妣:“不可能,这不可能,拐子李一定是出千了,是出千!”
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拐子李先跳起脚来,在齐云社出千被捉住,断手脚都是轻的:“你少胡咧咧,冤枉好人,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怎么可能出千?老子凭的真本事!”
诚然,众目睽睽,整个齐云社的赌客都看见拐子李不仅没有作弊,连犯规都没有。
“那也是一样的,都是二十筹,叶郎君没有输。”胖赌客又叫道。
“比之前就说好了的,一箭定输赢,同筹算我们赢!”拐子李理直气壮地喊。
的确是这样约定的,同筹算拐子李赢,虽然规矩偏颇,但叶锦州是应了的。
所以叶锦州就是真的输了,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
叶锦州,那个叶锦州,那个从无败绩的叶锦州,那个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芝兰玉树从无败绩的叶锦州竟输了,输给一个又脏又臭满口黄牙一身腌臜的坑蒙拐子,猝不及防,晴天霹雳。
邵秋实将微微发颤的右手背在身后,幸而事先说好一箭定输赢,若是再多挡几箭,怕不是真要震得神印湮灭,脏腑碎裂?看来叶锦州能有不败之名,除了本身精通博戏,太阳神鸟的加持也功不可没。
“叶郎君承让,簪子拿来吧。”
叶锦州也收回手,如玉长指没等来预想中会回到掌中的箭矢,这一握空落落的。
向自己讨要金簪的小女娘长相平庸,眼珠子倒是黑亮亮的。看着她,叶锦州笑了,依旧从容淡泊,玄色道袍,宽袖曳地,叫人如沐春风:“你确定要金簪吗?”
邵秋实疑心叶锦州要耍赖:“叶郎君是太原府的体面人,比试前说好的彩头,当着齐云社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面,你要是不给,不好吧?”
“不是我不给,只是,”叶锦州看向邵秋实身侧,“比起簪子,我看小娘子这位朋友似乎更想要银子。”
“更想要银子?”
话音未落,外面乌泱泱进来七八号人,领头的壮汉生得满面横肉虎背熊腰:“拐子李,拐子李在哪儿?”
听见声音,本来满面春风的拐子李表情一僵,再待看清来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撒手,你撒手,痛死我了,”却哪里跑得掉,拐子李被壮汉的手下拎着脖子,跟拎小鸡似的搡到壮汉面前,当场就给人跪下了,“哎哟,我道是谁,原来是牛老大啊,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壮汉扯了扯嘴角,牵扯着脸上横肉越发狰狞:“合着你没看见我,不是看见我就跑?”
拐子李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刚刚真就是没看见您?要是看见了,怎么能跑呢?”
“这么说该还的钱你都准备好了?”壮汉一甩手,往拐子李面前甩开一张借据,“连本带利三十八两。”
拐子李看着那张贴在脸上的借据,几乎看成对眼,低三下四伏低做小:“小弟最近手头有点紧张,牛老大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宽限……”
宽限二字刚出口,牛老大揪住拐子李的胳膊往背后一压:“看来这胳膊是不想要了?”
拐子李痛得当场眼泪鼻涕就飚了出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