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夫君吗?”江蓁蓁又喝了一口油茶,问道。
好吧,其实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见晴儿似乎很久没与人说过话,她又吃了他们的茶,便客套地问了下去。
“不是。”晴儿眼眶微红,“我这种人,哪有福气嫁给他。”
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娃娃亲,却因为晴儿爹滥赌,将她卖到了青楼,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老金那边,她爹骗他她是被山贼掳走的,于是老金四处闯山贼窝,寻了她十几年。
最后他失落回到京城,才知道,她在青楼,已经受辱许多年,还染上了重病,被青楼扔了出来。
等老金找到她时,她正在一个破落小巷子,依旧干着以前的营生,苦不堪言。
她没有办法,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这样做。
说完这些,江蓁蓁一碗油茶见了底,晴儿捂住鼻息,替江蓁蓁又倒了一杯,复又坐得远远的。
她的眼睛里,还是柔柔的:“我当时见到他,是十分惊讶的,因为当初他没来找过我,我以为他是因为嫌弃我,所以远走他乡了。”
说到这里,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我哪里知道,是我爹骗了他,他四处寻我,闯了
不少险要之地,受了不少伤,险些死在了外头。”
她哭得哀切酸涩,江蓁蓁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没有应声。
地狱里,到处都是像晴儿这样的人。
“所以,他带你来这里,是为了给你治病?”
“我本是不愿来的,可他非要来。”晴儿笑了,眼神愈发柔软,“他说上水,能救我的命,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上水?”
“这些年,他经常上天山,不管怎么劝他都不听,我每天都担心,他会不会就那样一去不回了。”
“我想啊,若是他回不来,我就去天山找他,跟他一起死。”
晴儿语气坚定,叫人动容。
江蓁蓁手捧着油茶碗,沉默良久:“这世上是有上水的。”
晴儿笑了:“我知道,每一个来天山的人,都带着这样信念,因为只要这样想,就会觉得,自己心爱之人,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但这世上,确实没有上水。”
江蓁蓁不置可否。
老金的厨艺意外的好,江蓁蓁晚饭吃得很饱,次日一早,又吃了一顿,这才背起包袱上了天山。
临走前,老金递给她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他自己晒的肉干:“带上这些,保重。”
可他看江蓁蓁的眼神
,俨然是在看尸体。
江蓁蓁接过包裹,诚挚地抱拳:“多谢。”
她在雪地里走了整整五天。
冷,刺骨的冷。
风雪险些灼伤她的眼睛,叫她不怎么能看得清楚路。
好在她此前来,带了不少烈酒,而且老金也给她准备了很多,否则真不一定能熬过去。
五天后,她找到了上水。
和启元说的一样,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上水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着五彩的光,美轮美奂。
江蓁蓁连忙走了过去,开始在雪地里刨根。
上水的花身上,是有刺的。
那些刺,与老金手上的伤疤,十分吻合。
她就知道,既然天山有上水,而老金与晴儿,已经在天山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找到过上水。
老金之所以找不到上水,是因为这根他挖不出来。
亦或是,他可能可以挖出来,但他没有那个命去赌。
或者说,不想去赌。
远记得在地狱时,她救下一个身世凄惨的可怜魂灵时,灵怪告诉她:
“江蓁蓁,别信任何人的话,他们啊,都在撒谎。”
然后,她就险些被那魂灵给吃了。
江蓁蓁在雪地里挖了七天,七天后,她拔出根时,手掌已经被伤
得瞧不出本来面目了。
但天太冷,冻得她手上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她将上水的根放进随身的包里,喝了一口烈酒,趔趄地朝山下走去。
白雪茫茫,看不见路,也看不见尽头。
江蓁蓁好几次都没站稳,摔在了雪地的坑里,腿都险些被摔断。
好吧,不是险些,是真的摔断了,她只能一边在雪里攀爬着,一边寻找着粗一点的枝条,正骨之后,绑住断腿,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下山,足足走了七天。
好在还是赶在干粮吃完之前,下了山。
“你……你居然活着回来了?”老金看到浑身几乎没一处好肉的江蓁蓁,神色十分不可思议。
江蓁蓁满脸风霜和血迹,却颤抖着手,分出一半的上水郑重地递给他:“这些,可以救晴儿。”
而后,她便晕死了过去。
老金救了她,将她安置在小木屋里,晴儿也喝了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