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剑眉星目,俊朗秀气,留着极短又利落的寸头,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即使在这昏暗的空间内也掩盖不住那双眼睛中散发的耀眼光芒。
守着塔卡人那么久,安雅都快习惯了竖瞳,猛然看见同类的眼眸,她只觉得亲切又好看。
安雅浅浅一笑,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的包,“谢谢。”
老太太拍了拍安雅的肩膀,说道:“你是该谢谢他,这是卢杰,你昏迷的这三四天里,都是他背着你赶路的。”
安雅冲这名叫卢杰的男子微微点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卢杰也冲安雅点点头,算是回应。
安雅低头打开那个黑色的包包,就是木达当时在飞摩上塞给她的。
包里有一些外伤的应急药品,还有一些高浓缩的食物,满满当当塞了一包。
安雅一边扒拉着包,一边若有所思的拧起了眉心。
她当时以为木达给她的包里装着什么小礼物,毕竟以木达的性子,她马上就要回到人类的世界了,木达会送她一些出其不意的小玩意也不算稀奇。
可是如今看来,木达是知道飞摩会遇袭,他们会生死不明,她身为人类太过脆弱,所以木达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将伤害减轻到最低,所以才塞给了她整整一包的应急药品,是这样吗?
可是若木达知道什么,为何不提前和阿瑟尔等人说呢?
又是谁要加害于她呢?
或者说,是谁不愿看到她平安的回到人类大本营?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却又飘忽不定,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安雅的眉心都快拧成结了,一脸愁苦的模样,好像苦思冥想什么想不通一样。
老太太略担忧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雅被打断深思,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格外明亮执着的眼眸中,是卢杰,她微微一愣,转而看向身旁的老太太,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奶奶,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叫我七婆婆吧,大家都这么叫我!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啊?”七婆婆笑意慈爱,整个人都带着温柔的光。
“我叫安雅。”
“真好听的名字,安雅啊,你要去哪里啊?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危险的爆炸附近呢?”
“我……”安雅不想说太多,只简明扼要的说道:“我要去人类驻军大本营,您刚才说你们这些人都要去那里,是吗?”
“唉!是啊!”七婆婆换了个稍舒适的姿势,倚靠着帐篷的边缘,略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们都是从临市过来的,那里被外星人占领了,我们这群人都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前些日子一场暴雨,死了好多同胞,我们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待在外星人那里早晚是个死,还不如试一试,听说驻军大本营就在临近城市,虽然步行是很远,但总比等死强!”从七婆婆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对塔卡人的排斥与厌恶。
安雅微微蹙眉,环视了一眼挤在这间帐篷中的人们,他们缩在各个角落中,或相互依偎,或互相取暖,但无一不是满身狼狈,神情仓惶。
有像七婆婆这样上了岁数的老人,也有像卢杰这种青壮年,其余大部分是女性,他们衣衫褴褛,破败不堪,相比之下,安雅相对整洁完好的衣服竟像一个莫大的讽刺。
前段时间的一场暴雨摧毁了许多塔卡人的建筑,阿瑟尔下令营救人类,建了应急帐篷,大部分被救上来的人类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疗,身体也逐渐康复。因此一事,塔卡人对人类的看管没有那么严格了,毕竟灾后重建的工作繁重而琐碎,谁还有精力顾得上一群可有可无的“小宠物”呢?
所以他们这群人就是趁着那个时候跑出来的吧!
安雅以为,随着他们身体的康复,心里的伤口也会慢慢愈合,殊不知,伤害一旦造成,便会留下疤痕,碰一碰始终都会疼。
他们大概都是被塔卡人摧残过的人类,所以大部分对塔卡人是很排斥的,才会选择在看管松懈的阶段逃跑了。
阿瑟尔曾说过,他们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是啊,对于高等物种而言,暴力是最直接最有效最省时的办法,可是他却向往和平。
阿瑟尔……
想到他,安雅的眼睛暗了暗,一股忧伤涌上心头。
卢杰一直凝视着眼前这个干净纯澈的女孩,原来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的瞳仁,前几天她一直昏迷不醒看不出来,这一苏醒,一双眼点亮了整张脸,温暖干净的气质让人很舒服,总让人想要不自觉的靠近。
眼角瞥了眼从她斗篷下露出的长腿,卢杰伸手探向安雅的那个黑包,从里面拿出一瓶膏体,看了眼瓶身上的标签,知道这个是外伤药,便利落的拧开瓶盖将药抹在安雅小腿上的一道伤口处。
安雅正在愣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恍然感觉小腿上一凉,低头一看,正看到卢杰在给她擦药。
修长的手指沾着透明的凝胶均匀的涂抹在安雅纤细凝白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