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 天气:阴
早上送走敏,我请了假,又来到医院,来取化验结果。
医生一脸怜悯地看着我,不住轻叹着,将化验结果递给我,我虽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医生神色,接化验报告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症状:胃部发现癌细胞,并有扩散迹象。建议立即做手术。
脑海里出现短暂的空白,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电影里一些描写死亡的片段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
“小伙子,你怎么了?”医生的话将我拉回现实,我晃晃头,坐在椅子上。
医生又解释道:“你病属于中早些,如果抓紧时间治疗的话,应该还有希望。”
我静静地望着医生,医生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忽然笑了笑,问道:“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任其这么发展下去,要不了一年,如果抓紧治疗,再活过三五年应该没问题,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对了,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吗?”
“需要多少钱?”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她很难见到这么冷静的癌症病人吧,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手术一次成功的话,只需十几万元,但如果……”
我站起来,向她深深鞠了一躬,不为别的,就为她对我的坦然,在现在这个医德晦涩的时代,能得她这几句话,也可见她有一颗诚实的心。
然后我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听到医生的叹息:“唉,才二十四岁啊……”
我回过头来,对着一脸惋惜的医生,微微一笑,说道:“谢谢您,再见。”
曾经千百次想过自己死亡的年龄,却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从今天开始,我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留给我的,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我都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应,竟会如此平静,我找个角落坐下,掏出手机,拨了敏的号码,想了想,又将电话挂断。
一会儿,敏的电话回过来。
“怎么了,响一下又挂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刚下飞机,正往学校赶,你乖乖上班,到了再给你电话,拜拜。”
我站起来,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恍惚中,我回到了家。
将家里的窗帘都拉上,我一个人呆在角落里,黑暗中只剩下烟头发着忽明忽暗的红光,和慢慢升腾的烟雾。
8月20日 天气:阴
最近的天气有些压抑,空气中漂浮着一种令人压抑的燥热。和天气有关,更与我最近的心情有关。
我走进公司,面见领导,然后递上我的辞职信。
老总脸上写满诧异,搞不懂为何好端端地要辞职。
我无法说明原因,事实上,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决定拒绝治疗,与其将钱扔进那一个未知的结果,还不如好好享受残生。
或者说,我压根不想治疗。
一番劝说无效后,老总终于在我的辞职信上批上“同意”二字。
刹那间,我心里五味俱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与当前的生活彻底绝缘了。这个给我欢笑和经历的地方,从今以后,留给我的,只有回忆。
我站起来,向老总深深鞠躬,感谢他对我的信任与培养。
外面的天气虽然阴沉,但阳光却已从云缝里洒下万道金光。阳光从各幢大厦的玻璃上反射下来,让这个城市有了一种虚幻的美丽。
我深吸口气,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一天后,我搭上了去晋城的火车。
我工作的起点源于晋城,当时我刚大学毕业,走进公司的时候,便在晋城接受了两个月的魔鬼培训。
那段时间虽然很苦,但现在想起来,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怀,有一丝淡淡的怀念。
既然时日无多,那就应该对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火车上的时光单调而乏味,但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时候也显得弥足珍贵,现在的我,每一刻时间都在耗尽我生命的能量。
我坐得是最慢的那种车,无论大站小站,都无一例外停站,半路上还经常莫名其妙停下来让道。我百无聊耐。
车上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各种吵闹不绝于耳,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脚臭味。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长得颇为秀气的女孩,看她气质,应该是一位大学生。感觉到我的目光,她冲着我文静地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入夜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是否意味着,我剩下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夜了,吵闹了一天的车厢,也渐渐趋于安静,只剩下火车与铁轨摩擦的声音。
而我却毫无倦意,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清醒地度过。
终于抵抗不住困意,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火车一阵晃荡,我睁开眼睛,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