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息说完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眠，生怕错过她脸上哪怕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可温眠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他想象中的怨怼、愤怒甚至恨意都统统没有出现，她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感叹一般说道：“原来当初那个遇难的人是你。”
楚息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一瞬间他心里涌上很多让他难受的念头。
温眠说这句话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当初拼尽全力救下来的人，如今反而将自己推入泥潭，她……有后悔过吗？
后悔救他，甚至后悔遇见过他。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悲伤了，温眠偏过了头，不再看他，语气无波无澜：“我做过的决定从不后悔，也不需要你回报，哪怕当初昏迷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也会如此。”
楚息松了一口气，局促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我的愚蠢，像当初义无反顾救我那样，再朝我走来一次？
温眠冷静地看着他：“我先问你，如果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没有留后手，没有反击澄清的能力，我会遭遇什么？”
楚息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脸色白了下去。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温眠被下药的那晚没有转机，如果她被污蔑网暴的时候没有证据可以帮她澄清，她会怎么样？
他想了无数个结果，每一个都让他全身发凉，心口发疼。
悔意和痛苦那样深重，楚息的头埋了下去，喉咙像被堵住，干涩发疼，至今，他连那句对不起都没有脸再说出口了。
温眠垂下眸子：“这件事情说到底与你无关，某种程度来说你也是温婉计划中的一环，算是个受害者，最重要的是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也没有立场要求你一定要信任我。”
“但是，我不是圣母，你的愚蠢给我惹了很多麻烦，而我恰巧最讨厌麻烦，所以你也不必道歉，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就是了。”
温眠就是一个这么冷静到有些残忍的人。
她从不要求别人对她付出情感和信任，甚至对这些毫不在意。然而一旦别人对她表达出善意，她就会十倍百倍地投射回去。
懂她的人知道她极致真诚，不理解她的人则认为她感情淡漠。
温眠说完之后，楚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一向张扬的眸子此刻一片暗沉，蕴藏着许多温眠看不懂的情绪。
想说的都说完了，温眠抬步就要走。
楚息像是破釜沉舟了一般，果断地挡在温眠面前，眼神专注虔诚：“不，我不同意。”
“我不会跟你桥归桥，路归路，更不会互不打扰，我、我……”
看着温眠那双澄澈的桃花眸，楚息忽然就有了无尽的勇气，这勇气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一鼓作气地吼道：“温眠，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一句话，倾注了所有勇气和希冀。
楚息说完之后，侧脸耳朵红了个干净，连看也不敢看温眠。
温眠这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就更不用提了，一向冷静睿智的大脑都当机了，一片混乱，仔细闻一下，说不定还有糊味。
他刚刚说什么？喜欢她？！
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直接拒绝？好像有点残忍。
委婉拒绝？不行，会给他希望，她不能当渣女。
温眠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整个人烦躁地要命。
要不干脆把他打晕然后自己趁机跑路算了，她真的不会应付这种场面。
就在温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并四处观望物色称手的板砖时，一辆熟悉的车出现在她视野之中。
车上走下来一个人，长腿笔直，气质矜贵，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宛若古希腊神话中的天神，昳丽得不像话。
最关键的是，他上身穿着和温眠同款的白粉色衬衫，衬衫贴合他的身材轮廓，宽肩窄腰，竟是比专业模特还要优越。
温眠当即被闪瞎了眼。
尼玛，白烬居然真的穿了这件衣服，这也太骚气了吧？！
不过有一说一，他肤色白，穿着这样的颜色丝毫不娘气，反而优雅贵气，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诱惑？
温眠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心跳都开始飙高。
楚息也看到了白烬，拧起了眉。
影帝？他怎么会在这儿？
白烬略过神色探究的楚息，径直走到温眠面前，同样穿着白粉色衬衫的两人看上去登对极了。
在温眠疑惑的视线下，白烬微微勾唇，蹭了蹭她的耳垂，声线温柔：“眠眠，逛完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温眠：“……”
楚息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二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烬就像是才看到楚息一般，略有些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