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就在阿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头顶上传来一道音若扣玉的嗓音,字正腔圆,很是好听。
阿宁闻声抬起头,纳纳地往那道晦暗的身影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油然而生,心口的位置就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般酥酥麻麻的。
整个人呆的不行。
在昏昧的房间内,她毫不费神的就看到他漂亮冷淡的五官,努了努嘴却不知怎得话说不出口。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男子掀开被子行云流水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前方那张梨木桌旁,拿起火折子点上了蜡烛。
红烛摇曳,房内顿时亮堂起来,他背对着光,黑发白衫,面容温润,漆黑的眸犹如古潭般幽深,清疏淡然。
肤色极白,仿佛要跟他的白衫融为一体。
男人就站在那儿,身姿修长而挺拔,神情淡漠得宛如一弯清冷的明月,瞳孔是极浅的褐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灯火的亮色投映进去,稍纵即逝。
显得遥远而神秘。
对上他的目光,阿宁眼里仿佛蒙着一层细微的光亮,脑海中忽闪过男子教她习字的模样。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难以控制的情绪说来就来,眸子里氤氲的雾气顿时弥散开来。
“宁之衍……”
女子窝坐在地上,身上的蓝衫破的不成样子,露出那两只纤细的胳膊雪白浑圆,如玉藕一般,长发黑亮,脸庞白净清丽,双瞳宛如黑曜石,朱唇皓齿,指尖葱白莹玉紧紧攥着月鸣。
整个人漂亮的不似真人,倒像是鬼魅精怪。
宁之衍听到那声娇软的声音突兀的驻停在原地,瞳孔遽然缩紧,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本来有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他屋里就已经够骇人的了,偏偏这女子貌美不俗,衣裳褴褛,还含泪娇怯的喊他名字。
莫不是知道自己府邸从未招过女眷侍者,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对这姑娘干了什么龌龊事。
蹙了蹙眉,他挪开视线,拿过一旁的外衣,帮她盖住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大概是从未与女子有这般近距离接触,他偏过头,平静道:“姑娘为何深夜出现在宁某屋子?”
女子湿漉漉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男子,微抿着嘴:“我,我来找你的。”
“找我?姑娘认识我?”一向自持沉稳的宁之衍这会儿也甚至不解,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点点头,从外衣里伸出一只胳膊,露出半截手腕,素白的手上俨然躺着一块玉佩,云纹繁花形状似弯月,昏暗的烛光中玉佩泛起浅浅的蓝光。
只听见她瓮声瓮气的说:“找你兑现承诺,玉佩我保管的很好,你说过会娶我的。”
宁之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先是大为一惊,而后皱起眉。
“你这玉佩哪来的的?”
这块玉佩跟他身上的那块乍一看倒是极为相似,若是仔细再看就会发现这块玉上面的花纹跟他那块是相反的,但从这玉佩上的材质与做工很显然跟他那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是怎么回事?
从前他有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这玉佩的来源,是他出生那日,一只青鸟携叼至他手中,那时候还是婴孩的他就紧紧攥着玉佩不肯放手,这么多年他也是从不离身。
只要一离身,心口就如刀绞般疼痛,找过许多大夫但始终都找不到原因。他身子孱弱,经不起任何折腾,只好把玉佩戴在身上。
而这一戴便是二十多年,如今却出现了一块极为相似的,难道说这玉佩原本就是一对的?
青鸟被蜀都认为是祥瑞化身,所以这件事从小就没少听家中长辈说起。
“你给的。”
他给的?
宁之衍眼神微动,凝视着掌心的玉佩,眸底流露出异样的光,那颗从容不迫的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问:“我何时答应过娶你?”
难道是家中长辈订的亲,可他怎么从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亲事的风声,难道是因为他常年在云鹫山居住的缘故?
“七百年前你上战场时说的。”女子一头秀美的墨发乖巧的拢在脑后,眉似新月,姿容绝丽,侧脸渡上一层浅浅的光晕,精致的下颌微微颔起,露出白皙如玉的颈脖。
宁之衍默了片刻,目光投向女子的面孔,语气冷然:“姑娘莫要说笑了,人是不能活七百多年的,你不会,我也不会。”
这句话像凉水,一下子把阿宁泼回神。
是啊,人怎么能活七百多年呢?
她怎么忘了都已经过去七百年了,眼前那人也轮回了好几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那份承诺,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原主的情绪一直影响着阿宁,她不想哭的但眼睛里突然就很涩,贝齿轻咬住唇瓣,嗓音带着哭腔,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宁之衍,我不是人…”
可以活七百多年。
宁之衍显然是不相信,只当作她是魔怔了,默默的转过身子,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