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皇帝陛下眉开眼笑,眉宇之间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他话语虽是在责怪百里婧来得迟,可那语气里的亲昵透露了一切。
盛装华服的皇贵妃坐在位置上,手里的丝帕都要被揉碎了,眼底更像是要冒出火来。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百里婧一出来,其他人的光华都会被彻底遮盖。
皇帝对百里婧的偏爱和纵容,从来都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皇贵妃看着“父慈女孝”的百里墨和百里婧,心中郁结,却也生出一种庆幸。
仁孝皇后当初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可惜皇子生下来就死了,只留下个公主。
仁孝皇后成日郁郁寡欢,身体愈发不好,不到一年也离世了。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为后”,可皇帝再也没立过其他人为皇后。
他对百里婧这位嫡公主更是宠爱至极,要星星不给月亮。
百里婧手中的权利,远远超出一个公主应有的权利,甚至远胜其他皇子。
皇贵妃想到这里,更是庆幸当初活下来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要不然,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百里婧神色冰冷倦怠,嘴上说着请罪的话语,神情却截然不同,坦然至极。
这样子摆明了就是:本宫就是来迟了,你能怎么办?
众人:“……”
长公主殿下,你就算是装,也好歹装一下下吧?
这宫宴上可不止咱们大昭国的人,还有北凉的呢。
不过依照众人的经验,皇帝绝对不会怪罪百里婧,甚至还会嘘寒问暖一番。
果不其然,百里墨笑意盈盈地摆了摆手,又温声细语的说道。
“朕怎么会责怪婧儿呢?只是你好久没进宫看望朕了,是最近太忙吗?”
百里墨叹息一声,有些抱歉的看着百里婧。
“都怪朕身体不好,才让婧儿如此操劳。”
百里墨装模作样的说了一通,又赏赐了百里婧好些东西,嘱咐张公公找人送到长公主府。
明明是百里墨的寿辰,可百里婧礼物还没送出,就先收到了一堆的赏赐。
在场众人神色不一,稍微好一点的还能收敛住真实情绪,还有些人已经抑制不住眼底的怒火了。
比如皇贵妃娘娘,还没庆幸多久,又陷入到“百里婧怎么还不死”的自怨自艾之中。
贤妃垂下眼帘,长而纤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宛若蝴蝶的羽翼,透露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用衣袖遮挡住扬起的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角落里的庄妃微微拧眉,随后又舒展开来,只是眉眼间依旧萦绕着一股郁色。
池昭然:“……”
池昭然反应还算寻常,只是听到百里墨那句“身体不好”时,眉心猛然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平心而论,百里墨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确实病恹恹的。
他当时力排众议,给予百里婧摄政之权时,也曾以“身体不好”为由。
但池昭然一想到百里墨那一堆孩子,脸色就一言难尽。
百里玄是十一皇子,可他还不是最小的那个,后面还有两个弟弟。
百里墨一堆的孩子,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身体不好?
哪个身体不好、病入膏肓的人,能生这么多的?母猪都没他厉害!
等等,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这不是在说她家反派也是猪吗?
池昭然抿了抿唇,努力将自己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主要是百里墨太过厚颜无耻,导致她一时之间有些忍不住了。
“这位是?”
百里墨微微扬起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池昭然,狭长幽黑的眼眸里闪过几分趣味。
这个女儿生来敏感多疑,在这一方面像足了他。
百里婧身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小姑娘了?
“儿臣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日里就负责端茶递水。”
百里婧扫了池昭然一眼,随后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池昭然倒不是对他的态度有意见,只是在后面默默的加上了一句。
——还有修剪草坪。
“原来如此。”
百里墨并没有多问,只是眉眼温和的看着百里婧,像极了慈爱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