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碎成一片一片的,布满安澜的眼底,多得要溢出来,难过的气息笼罩着她。
林景云只看一眼她的眼睛,就能看见满眼哀伤,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到一个长椅旁,安澜坐下,看着他。
林景云也跟着坐下,静静等着她。
安澜深呼吸几下,缓缓开口。
“我以前是外公外婆带大的,那时我们家还不富裕,爸妈决定去城里创业,我就跟外公外婆还有太爷爷一起生活在乡下。
那时候虽然不富有,但我感觉自己过得很开心。
早起跟外婆给菜地浇水,外婆不让我干活,我就趁她不注意拿起小水桶去浇。外公会带我喂鸡喂鸭子,给我捉鱼吃,我从小就很会挑鱼刺。
我那时太矮,有时候会被家里养的狗追着欺负玩闹,我吓得大哭的时候,外公外婆就会护着我,把狗教训一顿。
太爷爷对我也很好。他们都说太爷爷是个很严厉的人,但是我不这样觉得。这么严厉的人平常会陪我玩,给我做手工玩具,出门时会给我一袋瓜子让我不无聊,每次妈妈聊起这些都有点羡慕。一有什么好东西太爷爷都先想着我,我也很爱太爷爷。
每次饭点的时候都是我去叫太爷爷吃饭,这好像是我们之间的专属规定。
过去的生活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那一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来我们家,爸爸妈妈也难得回来了,我看到他们围在一起,却没什么人说话,那时还不懂什么是悲伤的氛围。
我还看到舅舅也哭了,我那时还想着,舅舅一个大男子汉居然还会流眼泪,我以后要嘲笑他。
一片哀伤的氛围里只有我显得格格不入。”
安澜眼眶湿润,眼周都红了,哽咽着继续说下去。
“然后,妈妈一群人带着我上了一辆车,那是去殡仪馆的车,从殡仪馆出来后,旁人抱着一个盒子,妈妈告诉我,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太爷爷了,太爷爷现在在那个盒子里。
我不懂,我也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回到家以后,我还是照常生活......每次吃饭我都会去太爷爷的房间找他,家里人告诉我,以后都不用去了,我不听,还是每天都坚持去。
几天过后,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没有太爷爷的生活,我像往常一样走进他的房间。
还是没有人,太爷爷的的东西还好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太爷爷不在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很冷很难过,我终于意识到,太爷爷不在了。
他真的不在了,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迟来的难过通通爆发,我大声哭了出来,在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
林景云看向安澜,此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心疼的看着她,只能拿出纸巾擦拭她的眼泪。
“我一直很后悔,没有和太爷爷好好道个别,到今天为止,无数次想起这件事我就无数次后悔心痛到不能呼吸。
我其实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我就会难过后悔。我知道,太爷爷一定很爱我,我也很爱太爷爷。真的很爱。”
安澜哭的泪眼模糊,。
“前几天我听到外公的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害怕他会像太爷爷一样,都不等我一下就走了,我......我真的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安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不管这是在哪里,也不管哭的丑不丑,只管哭,哭的稀里哗啦的,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呜呜呜,要是真的那样,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无力感快要把安澜淹没。
林景云再也忍不住心疼,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就在这夜色里相拥着。
没有旁人的打扰,只有月色和几声蝉鸣相伴。天地之间寂静的只能听见安澜的哭声和彼此的心跳声。
这件事安澜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是她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也是她心里一道永恒的伤疤。
或许是林景云的眼神太过真诚,或许是他给了安澜很大的安全感,安澜终于能把这件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说出口,黑暗的深处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不用再压抑自己。
哭了很久,安澜有些累了,只是哭得太狠,一下子缓不过来,她靠在林景云肩头微微抽泣着,心里的郁气减轻了很多。
待到意识回神,安澜拉开了一点距离,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林景云衣服上的一片水渍,断断续续的带着些许哭腔说:“对,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林景云低头看了看,满不在乎,反倒是又掏出纸巾给安澜擦眼泪。
“都哭成小花猫了,还有心思管这些?”
安澜也不反抗,只是愣愣的由着他擦,等到他要给自己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