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醒来时, 发觉身边已是不同的地方。
周围的陈设古朴雅致,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阴森感。
他望向身边俊美的青年,将散落在脸侧的棕发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空气里传来彼此平缓的呼吸声。
温迪将头埋在对方胸前, 隔着一层薄衫,感受到熟悉的岩石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作,钟离睁开了眼。
金色眼眸卸下了平日的沉稳庄重,带着初醒的慵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清晨的阳光洒落而来,暖和而安宁。
但不知为何, 那双眼眸里的温度益发炽热起来。
温迪微微一怔, 感受到宽大的手掌轻抚过背上, 随即后颈传来一股酥麻的刺激感,而后停留在头发上,像在轻缓地摩挲。
四目相对的瞬间,金色眼眸里映着风的翠色。
仅仅是安静地注视而已, 像是多年前互相要求的那般。
翠色眼眸里流淌着柔光,让钟离感受到手上的温度。
不再是冷硬的风神像, 而是触手可及的柔软。
多年未见故友,他本有许多话想要说,也有许多情况想要了解, 但当温迪真正出现面前时, 不知为何却在一瞬间忘记了言语。
再回想起重逢时的场景,甚至什么也没有来记得说——到底是有些不够尊重……
想到刚见面时, 温迪也没失去知觉, 所以其实是知道的吧?仔细思忖, 也不太像是会忘记……
钟离不由松开了手, 轻轻地按着自己的额头,愈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妥。
不仅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反应,更没有任何理由……
事态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岩石一贯擅长耐心等待,总觉得只要风归来便好,现在却好像意外地走向了未曾设想的道路之外。
像是平静的湖水忽然炸裂,平静的生活再度被打破,而这次的罪魁祸首变成了自己。
他心下恍然,掉转开头。
温迪抱着手臂,将对方的动作看入眼里,开口打破了沉默:“原来是个棺材铺,老爷子居然混到这里来了。”
钟离总算回过神来,一边穿衣,一边平静地说:“总归是一份职业,如今我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温迪好奇地问:“往生堂?”
钟离简单地说:“是璃月承办丧葬事宜的机构。”
温迪若有所思地说:“对于你个死脑筋来说,也是有些难得,以往你都是微服私访,现在倒是改变了不少。”
钟离反驳:“什么微服私访,不还是和你一起去码头干活吗?”
温迪追问:“那现在怎么不去啦?还找了一个上流客卿的工作?”
钟离并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呢,连龙也不骑了?远道而来,确也辛苦。”
温迪提起风龙受伤的事情,接着说:“我希望特瓦林能自由,但他仍愿意继续守护蒙德,想来——真正的自由还是自己选择的路吧。”
诗人的指尖拨动着琴弦,音调缓缓流出,“想起曾经停在我琴声面前的龙,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吧。未曾做到庇护子民,也是我的过失。”
钟离听罢,轻声一叹:“风神巴巴托斯真是一位温柔的神啊。”
“呵,怎么不说我自由散漫了?”
“只觉得你不太讲究而已,现在看来——”
遥想风神从容不迫击退魔龙,以沉睡的代价守护子民,即使浑水摸鱼也显得深谙人心,如此活泼可爱,更不用说如音乐般动听的情话,只为他而作的诗歌,在各种方面……
钟离由衷道:“蒙德人过得也很自由幸福。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温迪颇觉诧异。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弹奏着动听的音乐,可以治愈所有生灵的悲伤,却并不包括自己。
可听到这温和沉稳的声音后,他难得有些被认可的感觉,心里的重担仿佛卸下了一般,浑身变得轻松了不少。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