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手忙脚乱之中,事件的第一目击者惊魂甫定,正在不远处的临时设施内接收询问。
“总、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员工满脸都是不想再回忆的神情,降谷零却像没有看见一样。他瞥了眼对方胸口的铭牌,再次恳切地问道:“那宫崎先生,事情发生时,您是否观察到了受害者的生命迹象呢?”
“不,不知道。”宫崎茫然地摇头,“那个男的,黑头发,眼睛没睁开…好像,好像脑门上有个洞……”
这几句话他颠来倒去说了许多遍。降谷零听着,一颗心越发地往下沉。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法。
他从手机上调取了几张图片,放到宫崎的面前。
“这几张是最近失踪人员的照片,请问您有什么眼熟的吗?”
宫崎呆呆了眨了眨眼,接着像被打了一样跳起来。
“!快!快拿走!”
他抗拒地摇着头,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抖着指在其中一个照片上。
“就、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我不要再想起来了啊啊啊!”
降谷零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
他收起手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感谢,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房间。
Hiro……
他站在屋檐下,对着茫茫雨帘,心里念了几遍好友的名字,只觉得眼眶热且酸涩,左臂上的伤痕隐隐作痛。
他闭了闭眼,定住神,趁引起别人注意之前,抬脚往另一边走去。
鲨鱼们的午餐残渣被细致地装在透明的袋子里,这会儿还没人顾得上整理,东一块西一块地摆在桌面上。
降谷零向门口的人出示了一下伪造的证件,就对着屋内一桌面的东西发起了呆。
他是被苦艾酒突然通知了这件事的。实际上,琴酒的原命令是让更擅长变装的苦艾酒过来确认苏格兰的死亡。他以“想要复仇”(景光逃离之前给了他一枪)为由,说服本就不想多跑一趟的苦艾酒把这个工作让给了自己。
而琴酒听完了莱伊的报告,似乎也暂时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对于苦艾酒的懒散不置可否。
所以,现在他就站在了这里,零距离地直面着这血淋淋的事实。
……别露馅。
他对自己这么说着,面无表情地上前,检阅起一袋一袋湿漉漉的东西。
被捞上来的组织有大有小,他略过了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的那些,尽量挑还残存着形状的看。
当然,也是最让人反胃和恐惧的那些。
但是那又如何呢?如果这真的是Hiro,是他多年交付后背的挚友,他们共同走过了那么多日子,他的每一根头发丝他都非常熟悉。
非常、熟悉,绝不会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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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坐在驾驶位上,夹着烟,却碍于关着车窗没有点燃,一双眼正盯着十字路口。
他们当然来不及立刻赶到现场。向琴酒汇报了情况后,对方把他和百利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
之后苦艾酒发消息说波本会过来接手扫尾工作。于是他们就找了个离得近的路口,安闲地等在了这里。
雨忽大忽小地下着,雨刷在窗户上一会儿晃一下。赤井很擅长也习惯了等待,倒是百利窝在后车座上,没一会儿就点起了脑袋,整个人都快滑进他那宽大的卫衣里了。
照赤井来说,他完全可以躺下去睡一会儿。可百利的手机几乎每隔一分钟就响一次。他也不接,屏幕亮了就按掉,来短信也不看,就这么放在那里。
“骚扰电话吗?可以拉进黑名单吧。”
赤井谨慎地给出了一个正常人都会给的建议。
香椎努力撑开几乎黏到一起的眼皮,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是工作上的消息……吵到你了?”
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但那屏幕还是过一会儿亮一下。
再这样莱伊就得怀疑了。他想了想,给松田回了条短信,告诉他晚点自己会打电话过去。
手机屏幕终于暗了下来。香椎拉上卫衣帽子,阖上了眼睛,靠着车窗,心满意足打算进入香甜梦乡。
然而,体感上他刚把眼睛闭上,前面的莱伊就出声提醒道:“是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