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一个人太久太久了,他在漫长的黑夜和等待里日复一日的缄默和沉寂,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寒霆患有失眠障碍,很早就去了海城,二儿子他始终不知道是他的,他对子羡的喜爱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在滴血,他有妹妹,但茵茵心里怪他,他还有母亲,但老夫人陷入两难,这些年,他为人子,为人兄,为人父都很失败,他将自己过得一团糟,唯一的,他始终没有负过你。”
“哈哈哈,柳璎珞,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输了,你输得一败涂地,这些年陆司爵将你当成掌心的公主,但是你让他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孤独离开了这个人世,以后你的人生还在继续,但是时光已不复重来,你再也不会遇上像陆司爵这样的男人,爱你如生命。”
听着柳招娣这些话,柳璎珞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像张纸,她拽着手指,指尖颤抖。
原来,她离开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柳招娣知道,叶管家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当年从阿娇房的高台上跳下去的人,岂止她一个人,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前段时
间帝都城之行,她疾言厉色的指责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那两年…他陷入了重度昏迷,一直在治疗。
当年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里的痛,他竟将她的孩子留在身边,一路抚养长大。
她以为他和柳招娣是她终身的遗憾,她却不懂,陆司爵这个男人怎么舍得让她遗憾?
是啊,他的心疾怎么会好?
面对着茵茵歇斯底里的哭泣和咆哮,他一个人待在书房,会抽上一整晚的烟。
面对着自己的孩子们,他所有沉重的父爱都浓缩成了那个父亲的身影,他在长久的,长久的,目送着孩子们的离开。
这些年,他一直是一个人,习惯了沉默,他从不喊疼,从不言痛,可是,他疼啊,他也痛。
柳璎珞想起昨晚她起身喝水,他光着脚踩着碎玻璃跑出来,跑出一路的血,在找她。
那一刻多年的隐忍和孤寂让他颤抖双肩,心里的千疮百孔无法忍受,他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
他说璎珞,我想你了。
她走的这么多年,他只是跟她说了一句璎珞,我想你了。
她真的让他一个人太久,太久了。
柳璎珞的目光落在陆司爵的脸上,她缓缓
伸手,抚上他两鬓的白发,她知道,他太累了。
直到他闭眼的那一刻,她还没有告诉他,她还没有告诉他,子羡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也没有来得及对他说,说那句他求了一生的话陆司爵,我爱你呀。
柳招娣双眼通红的看着柳璎珞,疯狂的大笑,“哈哈哈,陆司爵,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你死了,她都没有为你掉一滴眼泪,她的心都是冷的,她本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叶管家看了保镖一眼,两个黑衣保镖迅速上前拉住了已经快疯了的柳招娣,将她强行带了下去。
柳招娣不甘,她痛恨的看着柳璎珞,还在笑,“柳璎珞,你不要觉得我很可怜,真正可怜的人是你啊,我很同情你,恭喜你,你终于失去了陆司爵!”
柳招娣被带走了。
整个大厅迅速又恢复了沉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叶管家上前开口道,“夫人,先生已经去了,大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去了海城,子羡少爷还不知情,我们要不要通知他们,先生的丧事肯定要操办一下的。”
柳璎珞现在很安静,她本就是气质淡然的女
人,现在就觉得她更淡了一点,她始终看着陆司爵,没有抬头,“这件事先不要通知阿霆和子羡,准备专机,我要带司爵回帝都城。”
叶管家点头,“回帝都城也好,只是老夫人和茵茵大小姐那里…”
“老夫人身体不好,茵茵还在昏迷,等阿霆,绾绾和子羡这些孩子们赶回来陪在老夫人的身边时,最后一个再通知老夫人。”
叶管家一滞,他觉得现在的柳璎珞很奇怪,“夫人,我们带着先生回帝都城,难道不回陆家吗?”
柳璎珞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们不回陆家,我想带司爵…先去一个地方。”
……
专机很快就起飞了,柳璎珞带着陆司爵飞回了帝都城。
现在已经是深秋,陆司爵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好像只是睡着了。
柳璎珞穿着一身杏色大衣,脖间扎着围巾,在后面一路推着陆司爵,他们又回到了柳家后面的那条小路上。
叶管家和所有人都在后面等,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柳璎珞走了一路,晚风起,枫叶纷纷掉落下来,铺满了整条小路。
柳璎珞带着他又回来了,时光穿梭,一切都像
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和她大婚在即,那晚他来柳家吃饭,柳父让她送他一路。
那晚,他和她就这样走着,然后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