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外面,那就都进来吧。”
安抚好老妻,帮她把眼泪擦去,等到她看起来和平常区别不大后,李青松才把外面站着的那几个人叫了进来。
李渡河靠在门上的身子一僵,顿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面前的门。
进门他就盯着爹娘,见老两口紧紧地靠在一起,还有他娘,喘气的频率都比平常快了不少,可见刚刚也是真的急了。
李渡河还想看的更仔细,没想到却对上了老爹面无表情的脸。
他挠了挠后背,讪讪开口:“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外面,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
李青松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们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这句话,李渡河说的很轻。
“爷爷,你为什么要把小叶子卖掉呀?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年年跑到李青松面前,抓着他的衣摆,面上十分不解。
李青松摸了摸孙女的头,语气有些伤感:“等下爷爷就告诉你们,都到客厅里去吧,房里只有两把椅子。”
他一只手抓住孙女扯住他衣摆的手,另一只手牵住了老妻。
“走吧。”
邱梦娥的手动了动,想把牵着她的手给甩开,在孩子们面前被老伴儿牵着她还有些不自在。
可惜她的手被李青松抓得很紧,没有成功。
“老头子?”
李青松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的那只手越发用力,表示他并不想放手。
邱梦娥也就随着他了,老头子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其他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李青松等着他开口。
“我以前参加长征的时候才十几岁…”
李青松的记忆回到了1935年。
“排长,这就是雪山吗?好壮观啊!书上说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果真是没骗人。”
彼时的李青松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平常只有在书本上出现的雪山猛然出现在他面前,觉得很是新奇。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读过书。”
康伟没想到皮猴子一样的李青松竟然还是个文化人。
“当然了,排长我以前可是从小就开始上私塾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说到这里,李青松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他以前也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娘死的很早,爹一直没有再娶,他们也没有其他小娘兄弟姐妹,父子三人靠着祖上留下的财产,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他现在可能不会在这里,破产后,父亲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为了治好父亲,他们兄弟俩把家中大部分东西都给变卖了,最终,也没能留住父亲,他,跟着母亲走了…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从李青松眼角溢了出来,凝固在了脸上。
李青松被冻了一个哆嗦,忙在自己脸上拍了几把,把已经凝结成冰的泪水打落下来,整个人也从刚刚那种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康伟没有去探究他的伤心事,转而开口:“你小子还觉得这雪山美吗?拉尿的时候注意点,小心给你冻了!哈哈哈!”
“排长,这,这真会这样吗,子孙根都能给冻住。”
李青松颤抖着声音说道。
“当然了,你刚刚不是感受过了吗?”康伟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子,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青松也不在意,凑上前:“排长,那你小便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跟你一起。”
康伟被这小子弄得哭笑不得:“好,那你就跟着我,看咱俩能尿到一起不。”
……
在一棵树下,李青松躺在地上嘴唇青紫,手上脚上长满了冻疮。
由于年纪小,从小又是娇生惯养,又长在南方,几天下来,李青松就倒下了。
康伟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把他背到树下企图能挡着一些凛冽的寒风。
“李小子,李小子听的见我说话吗?”
他重重地拍打着李青松的脸,可是李青松也只是睁开了一条缝,嘴唇被粘住了,说不出话。
康伟大喊:“还有剩下的棉衣吗,有同志不行了。”
“排长,你看着青松,我去找。”
说完,邹强拔腿就跑。
康伟也没有闲着,他不停地搓着李青松的双手,希望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李小子!李小子,一定要坚持住,你哥还等着你回家呢!。”
“强子怎么还没回来!”
远处,邹强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跑了过来,眼眶通红,死死地咬着下唇,嘴上的血已经凝结,可他却浑然不觉。
“排长,没了。”
邹强嘶哑着说出了那四个字,说完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