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朗声笑道:“刚才巡按张铨张大人召见我,说他认识一名青年才俊,想要来我这里效力,高兴的我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紧把你招过来,咱们兄弟二人见见面,严把总你不会嫌太过仓促了吧!”
严亦飞恭敬的答道:“能够面见毛将军是卑职的荣幸,听闻将军召见恨不得能直接长上翅膀飞到将军您的面前。”
毛文龙闻言哈哈大笑,将严亦飞让入屋内,自己在上首主位坐定,又让严亦飞在左手旁客位坐下。
主宾二人坐定后,毛文龙试探性的向严亦飞问道:“严兄弟,毛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兄弟开诚布公,解我这个疑惑。”
“大人请问,卑职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张铨张大人说,严兄弟你点名想到毛某这里任职。要知道这广宁城内,总兵、副总兵就有数员,若论各路参将、游击,加在一起怕是有二三十人之多,而毛某不过一个新任的练兵游击。严兄弟你想和手下的兄弟一起奔一个好的前程,这毛某当然理解,凭巡按张大人对你的看重,这些将官无论你挑选哪个,去了之后都会对你高看一眼。而你却选择了毛某,这实在是让毛某有些不能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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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文龙目光的直视下,严亦飞显得从容不迫。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按照后世的说法,相当于毛文龙对他的一场面试,而这场面试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今后他在毛文龙心目之中的地位。
如果严亦飞说的话符合毛文龙的心意,之后得到毛文龙的信任,成为他的心腹爱将也只是等闲,如果他说的东西打动不了毛文龙,那么即使毛文龙看在张铨的面子上收下了严亦飞,也不会真正的信任他,以及让他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层。
严亦飞稍加思索道:“回毛将军的话,古人有云,鸟寻良木而栖,人寻明主而从。卑职虽不才,但是也想效仿先贤古人,选择一位有胸襟抱负的上官去辅佐他成就一番事业。”
见毛文龙脸上神情有所意动,严亦飞继续说道:“非是卑职狂妄,在背后妄议上官。但是今天在辽东的诸位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们,有几个脑中想的是军国大事,想的是为吾皇和朝廷分忧,想的是拯救辽东这日渐糜烂的局势和挽救我数百万辽东百姓于倒悬水火之中?”
“能够为国为民着想的将官或许有,但是很少。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如何喝兵血、吃空饷、侵占各军户、民户的田地为私人农庄、想的都是把自己的军士变成自己的佃户!有这样的主将,军队怎么能有战斗力?于是临战遇敌一触即溃,争相逃窜,争先恐后!上官责问起,便寻到一些无辜百姓,将他们的头颅砍下,辫发做成那建奴的样式,交上去换成军功赏赐,是以我大明与建奴交战以来,死于我大明官军之手的百姓怕是十倍于真正斩杀的建奴!如此辽事、国事如何不糜烂,我辽东百姓如何不受苦受难啊!”
严亦飞言罢,抬头看向毛文龙。只见毛文龙听过他的一席话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是啊,他毛文龙也不是没想过,为何自从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盔甲起兵以来,每次明军与后金交手,都是以大败而归,败军失地为结局。
他首先想到的是后金兵个人武力出众,但是明军中也有很多武力出众的家丁啊。还有什么原因,他也想过,但是很多事情他想的不是那么清楚,也不敢想的太清楚。
像严亦飞这样如此清晰、血淋淋的将明末军队中的陋习剖析出来的,确实是他毛文龙第一次所闻,又怎能不让他感到震撼呢?”
半晌之后,毛文龙才从思考中恢复过来,他缓缓的对严亦飞说:“严兄弟,你说的有理,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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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缓和了一下语气:“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卑职觉得毛将军您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毛文龙说道:“哦?严兄弟此话怎讲?毛某怎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说来惭愧,毛某一个快五十岁的人了,不过才是一个小小的练兵游击,况且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不怕严兄弟你笑话,此时毛某手下直领的兵士不超过二百人,虽然名为游击,但要论实力,怕是很多千总、把总都看不起毛某。实在是不敢当严兄弟谬赞啊。”
严亦飞正色道:“毛将军,卑职曾有幸了解过您的履历,您出生在安稳富庶的杭州,又在山东布政使沈光祚沈大人的庇佑下长大,如果您想选择安逸的生活一辈子,那绝对不会来辽东这种是非危险之地。而您来了,说明您希望来到辽东,报效吾皇和朝廷,同时也建立不世功勋,寻觅和封侯拜相的前程也未必不可能。”
严亦飞很明显的看到,在他提到封侯拜相的时候,毛文龙的眼中突然现出一抹精光,虽然随后就被他刻意掩去,但是还是没有逃过严亦飞的余光。
严亦飞继续说道:“来到辽东后,您中了武举,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随后来到叆阳守备任上。您驻守的叆阳堡位于宽甸六堡的后方,不过是一个周三里的小城。李成梁李总兵放弃宽甸六堡后,叆阳就成了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