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才说,“阿奶,人家光明正大的给人治病,可没拦着病人不让来咱这边,咱动手是不占理儿的。
您莫担心,就凭丫头的为人名气,只要她露面,那些病人还会回来的。”
张婆子乐呵呵的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梅菜扣肉,“那是,我家珠儿一出手,哪还有那名医什么事儿。”
“是这么个理儿。”
甄珠无语,“人的名树影,人家既被称为神医,就必定是医术高明的。”
张婆子反驳她,“那又如何?他抢你生意,就已失了医德。”
“奶你要说这个,我不跟你倔。”甄珠看向庞光言,“来我家蹭饭,便是你说的要紧事?”
“非也。”庞光言搂过那叶姓男子,“叶兄是个豪爽的英雄豪杰,听说你的事迹,立即绑架了我,马不停蹄的要来拜访你。
他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是吧,叶兄?”
男子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失了心魂似的,正有一粒没一粒的挑着饭粒,老庞的话,恍若未闻。
庞光言双手扳着他的脸,硬掰了过来,指着甄珠,“这才是你特意寻访之人,甄大夫、县主、甄家四姑娘。”
男子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一声,起身抱拳道,“甄姑娘高义,叶某佩服。”
说完便坐下了。
甄珠眨了眨眼,没了?
说好的滔滔江水呢?
就这?
这人该不会是被老庞给绑架过来的吧?
她对庞光言投以狐疑的目光。
庞光言也是满头黑线,“叶兄,你不是说,你也略懂医术,想向珠儿请教么?”
男子收回目光,划拉着碗里的饭粒,“不急。”
索然无味的样子。
坐另外一桌的甄二丫眼珠子转了转,道,“四儿啊,三儿不出来吃饭,你要不去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受了凉?”
她边说着边朝甄珠眨了眨眼。
甄三丫自从河边回来,便躲进了房间里,吃午饭都没出来。
男子听闻,竖起双耳,蠢蠢欲动。
甄珠看在眼里,也故意说,“三姐许是不饿。我先吃饭,回头再看吧。”
男子顿时坐不住了。
他起身拱手道,“三姑娘是因在下受了惊,在下深感愧疚。在下不才,懂几分医理,自动请缨,替三姑娘把脉。”
甄二丫微微蹙眉,“叶公子,此事恐怕不妥。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夫,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立即道,“二姑娘无须顾虑,在下虽不是大夫,但寻常风寒风邪难不倒在下。在下与三姑娘之间牵线隔帘子,便能避嫌。”
甄二丫瞧他猴急的样子,暗暗好笑。
面上却故作为难,“这……”
男子急了,不停的给庞光言使眼色。
但庞光言却只顾着吃,头都没抬。
几个长辈不知小辈们之间挤眉弄眼是为何,也在一旁看戏,没答话。
男子不知甄三丫平时也在医馆帮忙,他只觉得若是这一回错过,便错失良机,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这里了。
所以他抓耳挠腮,急得满头大汗,急死了都。
甄珠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人看着一身正气,又是庞光言带出来的,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家世如何,暂时不知。
但既然两个人对彼此都有点意思,那就该给彼此一个认识、接触的机会。
思及此,她道,“如此,便有劳叶公子了。”
她吩咐下人,“先去禀告三小姐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薄荷,你带公子过去。”
“是。”
男子面露喜色,随下人急急而去。
待他走远,甄珠忙向庞光言,“这叶公子是何方神圣?”
庞光言擦了下油腻腻的嘴巴,“你都不知他是什么人,你就敢把你三姐推给他?”
“什么?”
张婆子满脸错愕。
随之戳了下甄珠脑门,“臭丫头,难怪你和二丫眉来眼去的,敢情你俩在算计自己的三姐。
这后生瞧着是很好,可咱连人家家门在哪儿、娶没娶妻都不知,你就拉郎配,这不是坑你三姐吗?”
甄珠挨训,老不服气了,“奶,咱姐和叶公子相遇便对上了眼,我想着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才助推一把而已,哪儿是我坑她呢?再说了,老庞带过来的人,咱也信得过。对吧,老庞?”
老庞不经捧,一捧那尾巴就高高翘起了。
他满脸得意,“那是。叶明智是铜州前刺史大人的二公子,他前年中举,原本派往徐州当县令的,只是当时他祖母突然过世,他迫不得已回乡丁忧。
有他爹的关系在,以后要谋个一官半职不难。”
官家?
“吧嗒!”
张婆子的筷子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