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丫急切得道,“四妹妹,大姐求你了。你可怜可怜大姐,疼疼我,大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它不能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我不心疼你?”甄珠倏地转过身,“我不心疼你,我会和姐姐、奶奶,为你拼命?我不心疼你,我会把自己的床让给你睡,说养你一辈子?
我们对你的好,你全然忘记,朱玉龙一家那样糟蹋你,你却时刻牵挂,大姐,你的心是长偏了还是怎的?”
甄大丫哭得说不出话,朱家三媳妇便替她说,“她都记着呢。可她也不想丈夫和婆家都没了啊,日后孩子长大,指责她娘是杀害爹爹的凶手,她该怎么办?”
甄珠冷冷的剐了她一眼,“你少在这儿将事情夸大制造焦虑,那几人不过是坐牢,什么死不死的,吓唬谁呢!”
三媳妇被噎住,甄大丫却摇头哭泣,“四妹,三嫂没有吓唬。玉龙他们受了刑罚,又忍饥挨饿,撑不了多久的……”
甄珠知道,里边环境恶劣,受了伤确实恶化得快。
但是,这与她何关?
她冷冷甩下一句,“我再说一次,他们被抓被罚,是罪有应得。我不欠他们的,别在我家门口哭,晦气!”
她想进屋,但是甄大丫死死拽着她,大声的哭求。
动静闹得太大,屋里的家人和别的邻居,统统都过来了。
“四妹,大姐求求你……”
甄大丫哭倒在地,张婆子与李氏心疼,过来扶她。
她哭着摇头,“四妹不答应,我便不起。”
她把小秋也拽过来,一并跪着。
所有人全都看向甄珠。
瞧见大家眼里流露出的不忍,甄珠心里生寒,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
她心里其实很难受。
那朱玉龙一家都不是善茬,如果出来,势必要闹个家犬不宁。他们在牢里关得越久越好,让他们从身到心都被磨得半残,这样就没有机会害人。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想护着一家人罢了。
可甄大丫她不懂。
或者她是懂的,只是在她心目中,男人比娘家人更重要。
对,没错的。
她心里,甄家不再是她的家,哪怕她和离,也无法安然在这儿住下。
心无归宿,到哪儿都像流浪。
所以,娘家人是外人,朱家人是自己人。
白对她好了。
嘛的!
她内心恶狠狠的咒骂,听着外边那凄厉的哭声,她也眼眶发胀。
一摸,一脸的泪水。
进入院子,看到甄老爷子坐在木头轮椅上,自己推着自己出来了。
他还不能下地,也不知这小老头儿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椅子上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上前说他,“你身上骨头还没愈合,起来又得养很长一段时间,不是找罪受吗?”
“外头吵成那样,我不得出来瞧瞧?”老爷子说着,双眸审视着她,“哪个欺负你了?”
不等甄珠说话,便瞧见甄大丫便牵着小秋的手,哭着走进来,后面跟着许多邻居和家里人。
甄珠皱眉,以为她又要求自己,便往后退了退。
哪知她是带着孩子,给甄老爷子下跪。
“爷,朱家需要我,请恕孙女不孝,无法侍奉您到老。孙女这一去,不知何时再回,爷爷保重!”
说着又分别给张婆子和李氏磕头,说了同样的话。
而后踉跄着起身,抱了抱甄珠,“对不起,小四,姐姐太懦弱,让你失望了。”说完泪如雨下,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这一连串动作,打得甄家人猝不及防。
张婆子回过神,忙喊住她。
“你就这么护着朱家?”
甄大丫咬着下唇不吭声。
张婆子又怒又气,怒其不争哀其不恨,接着长长一声叹。
“我与你三个妹妹,费尽心思把你从狼窟里捞出来,到头来你自己又回去,你说你这不是犯傻吗?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要走便走吧。只是,你怀着身孕,还带着这么多孩子,压根儿没法过日子。回头我跟白公子说说,看咱能不能去县衙里求求情,将朱家的人从轻发落,早日出来吧。
不过,我甄家与朱家已水火不容,我在这儿,恳请各位乡亲做个证,我可以助朱家出狱,只是他们,以后不得对我甄家打击报复。
大丫,决意跟朱玉龙,便与我甄家脱离关系吧,以后咱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也省得朱玉龙来找茬。”
“奶!”李氏和甄家姐妹都震惊莫名!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放她走吧,她心不在这儿。”
“奶!”甄大丫面色苍白,心里肝肠寸断。
她回头看了看。
朱家那一群孩子,个个瘦骨嶙峋的,眼里早已没有当初的神采,只有卑怯、悲伤、惊惶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