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她!这姑娘生猛。那治人的手段有些奇特,不过很好使。快跟着她,指不定又有什么趣事发生呢。”
“两个老货亲在一块?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的沦丧,太变、态了。不过我喜欢,嘎嘎嘎,我要去看。”
“我想请她给我奶看病。”
“得了吧,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能懂什么?上回救活张老汉,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老鼠。”
人们一面议论,一面对着她指指点点。
甄珠感觉自己像走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恨不得钻入地缝里。
张婆子倒是神气活现。
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未被人如此关注过,她走路都在发飘。
所以,甄珠几乎是拖着她在跑,逃也似的冲入庞光言的药堂里,后面跟着一群想看热闹的人。
不过,在门外便停下了。
“可把你给盼来了。”
庞光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竟露出了类似于喜极而泣的那种表情。
“呀,你又变瘦了。”甄珠满眼惊喜,上下打量他,“五官也变清晰了,好看。”
庞光言原本打算大吐苦水的,被她这么一夸,要说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有些飘飘然,暗暗窃喜,又有点小害羞,“真的?”
“嗯。”甄珠重重地点下头,笑眯眯的,“不过,我也瘦了哦,你看出来没有?”
庞光言双眼放光,也看着她,“嘿,还真是。你是怎么瘦的?也是服药吗?”
“我整天爬山挖草药,活动量大、吃得少呗。”
“哎,行啊小姑娘。瘦了就是好看,小下巴都出来了。”
“嘿,你也不赖,眼睛都变大了。”
两人不厌其烦的互夸,夸得对方心满意足,自己也自我陶醉,却没留意到旁人的眼神,都有点嫌弃。
身后的药童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五叔祖,给张老汉换药的时辰到了。”
庞光言面色一僵。
甄珠却是抽了抽嘴角,“五叔祖?真看不出你那么大年纪啊。”
“莫调侃我,不过是按族中排下来的辈分罢了,我实际没长你几岁。”庞光言望向屋内,苦着一张脸,“那老家伙何时能下榻?你知道我为何瘦那么快吗?就是这几日伺候他给累的。”
“你伺候他?”甄珠疑惑,“他是你爹?”
庞光言:“……”
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幽怨,“丫头,不带你这么说笑的。这几日,我被他磨得都快脱掉两层皮了。”
“为什么呀?”
“这老家伙暴躁、骂人、扔东西,动不动就要走人,谁都压不住他,只有我出现,他才安静少许。”
甄珠久久才“啊”了声,“他对你是真爱啊。”
这不是那些宠文里才会出现桥段么?对所有人不屑,却对她情有独钟。
庞光言咬牙切齿,“我谢谢他!”
“我进去看看。”
甄珠其实对这老汉有点愧疚。
作为一个医生,她应该排除万难,留在他身边,持续监测他身体的变化,给他输液、喂药。
但是,那么大的手术下来,她只是当晚给他输了液,给他开了消肿消炎的、补充体力的药,她就回了家,之后什么术后心率过快、肿胀、血压不稳等问题,全靠他自己生扛了过去。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她真日夜跟这老汉呆在一起,给他端屎端尿,这世俗便容不下她了,更别谈开药堂医治更多的病患。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老汉会赖上庞光言。
也是那家伙心地良善吧,要换作别个年轻人,没把这又臭又脏的老头儿扔出去,算好的了。
还服侍他?不可能的。
药堂给病人歇脚的休息室,给改成了张老汉的病房。
此时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眼睛半睁半闭,一看到甄珠出现,他立马扯被子把自己盖得个严严实实。
他头还没有消肿,露出的脑袋裹着厚厚的白棉布,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洁,可见庞光言是下了功夫打理的。
甄珠笑着与他打了招呼,询问他的饮食作息什么的,老头子每次回答都有所迟疑,估计是难为情。
甄珠想伸手给他把脉,他也拒绝了。
翻过身,背对着她,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肯转过来。
甄珠无奈,只能把樊大夫找来,让他把脉、检查老汉的伤口。
过得片刻,樊大夫说,“张老伯脉象偏弱,此乃是气血不足,伤口并无出脓流液的迹象。”
“恢复得很好。”甄珠开了药,庞光言便迫不及待的问,“他能下地没有啊?”
甄珠看着他,目光透着怜悯,“最少半个月。”
庞光言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
正好,张老汉在那边喊,“小言,我想方便,你过来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