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淡如水的月色下,她身上的魔气为祸一方,令他心惊。 连华不惧,慢慢伸出手,向她靠近一步。 柒安垂首看他,魂魄不稳,大脑仿佛割裂争夺着主控权,过往一幕幕闪现在猩红的眼底,魔气四溢,快要失控。 下一秒。 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 仿佛从未来过。 只有一个血红色的香囊,掉落在地上,裂痕错综复杂。 连华目光凝住。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你也要护着她吗?!”红月亲眼目睹,愤怒地咆哮。 连华站在她面前,蹲下身。 红月伸手狠狠推开他,眼泪从脸上滑落,狼狈不堪。 从来没有,如此狼狈。 “这是什么?”连华不躲,平静的拿着香囊问她。 红月身骨僵住,却是哭着笑来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她仰头:“你会包庇我吗?师父。” 那年春光浓似酒,花故人醉。 她得不到主神的认可,失魂落魄,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瞧不上的人当了主神的徒弟,心里难受的要命,好面子,偷偷哭过。 哭完之后,才发现树上懒洋洋躺着一个人。 他翻身下树,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眉梢风流,嘴角有笑:“哭什么?不如你当我徒弟好了,我要你。” 而在今天这样一个月圆之夜,人间烟火,温吞世俗。 他的面容背着月光,看她的眼神再无笑意。 “我带你回九重天。” 他说。 “法则会审判你。” 红月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塌陷下来,失去所有生机,她痛哭出声,撕心裂肺。 试探什么呢,有什么可试探的,他根本不会选择她。 她只是那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徒弟。 … 柒安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身在何方。 少年主神翻遍整个九重天,甚至闯入罪沼至六界,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她是不愿见你。”连华如此说,看着神明几度失控的模样,“命运弄人。” 上一次见到他这样,还是在那个人魂飞魄散,他醒来后的模样。 容钰冷了眉眼:“我会找到她。” 他让她走了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桃树下,仙雾里,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织,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哪见得失魂落魄? “我以为你会先放下。”连华隐晦道,“没想到你执念更重。” 容钰看向远方,模样素来云淡风轻,从不为任何人动容,那一寸雪色倾尽苍生。 他眸中倒映山脉九万里,是延绵不绝的情思。 声音波澜不惊。 “我也这么想。” 从一开始,他也这么想。 可是后来,一步一寸,寸寸失控。 自把她从暗无天日的罪沼带出来的那天起,他没想过放手。 “你那边呢。” 连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意敛去:“红月的事,我会处理干净。” 也许当初他们都做错了,可那又能怎样。 神素来执掌世间万物,却也无法让时光回溯。 假若那小九尾从未踏入九重天,假若神明不曾苏醒,假若他没收下红月,或许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寒风凛冽,思绪滚滚,十里桃花林翻腾不休。 远处的云海,是曾经听过的故事。 九重山深处阁楼九九八十一层,最上方供奉着的琉璃盏还亮着,里面微弱跳动的蓝色火焰,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当初柒安确实是魂飞魄散,是容钰醒来后寻了四千年才找到她一缕残破不堪的元神,像是烟,又是风,他都不敢碰,怕一碰就没了。 后来容钰以心头血温养,制成了琉璃盏,背叛法则,背叛天道,打破数万年的公正淡漠,硬生生救着一个死去的人。 八世轮回,重塑魂魄,是他寻到的唯一出路。 没有人知道他的失而复得,过去多少年岁。 该说他负了她一腔真情,也该求而不得。 世人皆道神无心,可她的死,困住他,年久月深。 “就这么不愿见我吗?”阁楼只有一道白色清冷的背影,站在虚空中,声音回荡在永远的安静里。 蓝色火焰倒影在一双空淡无波的眼睛中,护着琉璃盏的动作,竟也窥见几分小心翼翼。 神的小心。 他兀自笑了,声音轻了些。 “就算是审判,也该见一面吧。” 蓝光噼里啪啦的跳跃着,那透彻的蓝,恍惚间,映出初见的模样。 “你是……九重天上神?” 青丘的桃花酒,醉人十里。 青丘的九尾狐,名不虚传。 那时她还只有一条尾巴,还没有化成人形,小小的雪白的一只,眼睛干净单纯,带着点懵懂的琥珀气息,小脑袋从酒坛中探出来,跟他说话。 “上神……师父……” “容钰……” “阿钰。” 罪沼里,微弱的呢喃声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