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实在突兀,裴绪砚嗯了声。
护士长怔愣看着他的脸,半晌才道:“是02年1月29日出生的吗?”
“嗯。”
“你爸爸,是裴恒?”
“你跟我爸妈认识?”
“不是。”护士长摇摇头,浅笑道,“当年,还是我给你接生的呢。”
裴绪砚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年是在这家医院出声的,放下病历单,站起身来:“谢谢阿姨。”
护士长动了动唇,眼底有泪,半晌才回应他这句谢谢:“没什么谢的,都是我们的职责。”
“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你也长这么大了。”她笑笑,眼角的皱纹是岁月留下来的阅历,看他自然的谈吐和一身骄矜,一句话藏了难言的欣慰,还有难以表达的复杂情绪,“好,很优秀的孩子。”
裴绪砚站着跟她说了几句话,礼貌藏在教养里。
护士长说自己还要查房,快些出去了,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窗外是冬日的阳光,全都洒进病房里,他侧对着光站着,垂眼跟病床上的女孩说话。
裴绪砚。
护士长在心中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的孩子长大,也如他这一般大。
柒安还要输液,剩了一瓶葡萄糖没有输,她跟身边人打商量:“学长,你很忙吧,要不你先回去吧,缴费多少钱,我微信转你。”
“不忙,在这陪护的时间还是有的。”裴绪砚嗓音漫不经心,“本来就瘦成小猫,再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那不真成流浪猫了,多可怜。”
你才流浪猫!!
他去楼下买了些水果,回头拎上来洗干净给她:“补充糖分。”
然后就靠在椅子上玩游戏了,安静等她输完液。
柒安有些失神,看了他好几眼,从未想过两个人会在医院的病房里如此独处。
中途裴绪砚接了个电话,唐辰茂问他干嘛去了不回学校。
“养猫。”
“啊?”唐辰茂不懂,“砚哥,课上点名,你完了!”
“左右都没上,逃一下午得了。”裴绪砚不太在意,看着病房中的人,“有事,先挂。”
两人就这样在病房中待到输液结束,柒安原本想要按铃,没够着,又努力伸出指尖,碰到了个边,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骨骸修长,覆在她的手上,按下了铃声。
“有事叫学长,别当我死的。”
手指被完全覆住的感觉奇妙,那是跟女孩子软绵绵的手指完全不同的力量感,让柒安指尖发软,耳侧落下的声音悦耳。
从进医院的一切流程,挂号检查打针,都被他在前面办好了。
柒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朋友一样被领着,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要乖乖坐好。
他走在前面的肩背宽阔挺拔,手垂在身侧,往后伸,指骨修长。
柒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迟疑的搭上指尖,然后被他用力牵住。
心跳陡然加速,咚咚咚,几乎让她怀疑自己不是低血糖,而是心脏病。
她盯着他的背影,鼻尖忽然有点酸,又有些闷,心想他也会这么照顾那个法学系的学妹吗。
不少女护士红着脸悄悄看向裴绪砚,又在他们牵着的手上怅然放弃。
直到出了医院,他才松手。
柒安手心出了汗,被冷风吹着,黏腻一片。
“下午给我空出来。”裴绪砚开着车,说道。
“不行呀,我还得上课。”柒安着急道。
裴绪砚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凉飕飕的。
“给你请假了,就你这样还上课,志向挺大,你怎么不励志上我。”
“……上、上什么?”
裴绪砚侧过脸,桃花眼透着玩世不恭的坏,上下扫了她一眼,喉结滚动,似笑非笑:“上我的车,不委屈吧。”
#这他妈是神缩写吧。
裴绪砚抱着柒安从学校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去开自己的车,又刚好舍友开了辆车,就借来开了,少爷开惯了超跑,还有些不习惯,路上的车不打转向灯就变道超道,横冲过去。
裴绪砚起初很心平气和,后来,他缓缓降下了车窗,声音冷漠又暴躁,直接把前面大哥骂蒙了,战战兢兢给他让了道。
柒安听着他说话,沉默下来,身体滑下去,慢慢把自己缩到了副驾驶的座位底下,乖巧抱住自己。
“你干什么?”裴绪砚注意到她的动作。
柒安异常诚恳:“我怕对方过来揍我。”
裴绪砚一变脸,她可害怕。
下午两三点钟的日光和煦。
裴绪砚带她去了家常去的餐厅吃饭。
服务员笑着为他们引路:“裴少,这边请。”
“随便点。”裴绪砚对柒安说,“养养你那胃。”
柒安想裴绪砚给她付了医药费,她想转钱他又不肯收,这顿饭肯定得她请来感谢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