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一发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唏嘘的看着那纤瘦的宫女。
瞧着弱不禁风的,怎么受得了?
也是自己倒霉,撞到枪口上!
宣妃今日心情不顺,尤其是前几日侄女林菡还找她哭诉。
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初她瞧不起的孟棠安又嫁给了谢洵,让她心头憋着一口气,总算找到机会使了出来!
孟棠安在烈日炎炎下,一个人抱着沉重的盆栽往返在御花园和崔喜宫之间,路途遥远,很是吃力。
如果不是仗着这具身体有武功底子,只怕早就晕死过去了。
她不能把事情闹大,只能认下。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孟棠安这时候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她已经经历过最糟糕的事情了,再也不会有更糟糕的,所以没必要怕。
宣妃冷眼看着,心气顺了。
没有人敢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宫女求情。
孟棠安这半年来被谢洵娇养出来的一双手,到最后已经磨破了皮,出了血。
“这还差不多,滚吧滚吧。”
“多谢娘娘。”转身的刹那,她拿着一颗石子往上抛了抛,轻松扔了出去,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身后响起一阵尖叫,宣妃感觉腿弯一痛,直接摔在了御花园的牡丹花上!
整个人狼狈不堪,看不出丝毫宫嫔的样子,将牡丹花都压断了。
“娘娘!”
那些宫女去扶她,几下都没扶起来,闹得人仰马翻,急哭了。
这可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牡丹花,直接被自家主子一屁股坐断了,怎么得了!
出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孟棠安顾不得处理手上的伤,往徐北侯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见漫天红绸高悬,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小孩子拿着喜糖蹦蹦跳跳。
徐北侯府更是满目的红,张扬刺眼。
孟棠安从来没见过婚礼可以盛大到这副模样,感叹道:“干得漂亮。”
祁楼:“……”
人家婚礼泪如雨下,你在这说干得漂亮。
你不单身谁单身?
徐北侯府的地形她太熟悉了,避开众人眼光,运起轻功,飞檐走壁,悄无声息的步入书房。
原主从小习武,武功底子很好,就是这么多年亏了身子,久病缠身,倒真成了病美人。
书房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外面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房内静到只剩下了她的脚步声,走到桌案面前,停下,环视着四周。
书房清冷简约,地方很大,古画名迹,孤本山水,天下珍品,涉猎良多。
孟棠安看得出来,谢洵爱这天下,也有野心,定能护好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她在书房中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什么密室机关,懒洋洋的靠在桌案旁,手指曲起敲了两下,清清嗓子,冷淡道:“行了,退下吧。”
模仿着谢洵说话的语调神情,玩了两句,自己先笑了,低头翻找着桌案上的文本,扫过那张梨花木桌面,窗外的阳光正好招进来,跳跃着斑驳,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移开目光。
他们曾在这一方桌案抵死缠绵,耳鬓厮磨,眼角的泪,分不清是爱还是欲。
书房被翻找的凌乱,孟棠安最后还是找到了林正源所说的军事名单,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职位或大或小,都是谢洵的心腹。
林正源要么策反,要么除掉,斩断谢洵的羽翼,对他们有很多好处。
看完之后,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将名单收了起来,走至书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回头看去。
这间书房孟棠安住在侯府的三个月,来过无数次。
旁人都需要通传,可她一次也没有被拦在外面,永远自由进出,随心所欲。
从桌案侧目,向窗外看去,是一片笔直青绿的竹林,在今年阳春的时候,栽种了大片桃树,待到明年就可以开花。
只因为孟棠安觉得书房外景色太过单调。
谢洵当时嗤笑,捏着她的脸问她:“到底是谁的书房啊?”
过一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书房外的桃花树苗。
你说谢洵啊。
永远口是心非。
他这样要吃亏的。
所以孟棠安在离开的前几天认真教过他,告诉他怎么做才对。
要直接一点,要大大方方,表明爱意。
以后遇到心爱的姑娘,就能用得上。
孟棠安收回目光,没再多看一眼,毫不犹豫的带着那张军事名单,径直离开,背影纤弱。
好似不曾来过。
随后她去了竺上堂,将军事名单悄无声息的留在了桌上,转身离开。
在宫中耽误了太多时间,她要赶在谢洵接亲回府前离开长安城,一路匆匆,无心留意大婚,即使是这样,也不可避免的窥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