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林落苏连忙下了地,祁骁也立刻摒弃了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听出来人体形娇小,行动有些迟疑。
开了门,果然一名瘦弱的女子怯怯地站在屋外,手里拎着个包袱。
她面色发黄,眼下微青,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麻布素裙更是显得形容憔悴。
不过,她有一双格外温柔清亮的眸子,跟林落苏像了六七分。
祁骁认得她是林落苏的姐姐,林落薇,侧了身放她进门。
倒是林落薇突然看见祁骁,一时吓得顿住了脚。
虽然早就听说祁骁的名声,但林落薇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瞧见祁骁脸上那道可怖的疤,还有那快比房门还高的九尺身材,更是让人心里发怵。
她紧张得口干,细声细气地问了声好:“祁、祁郎,我妹妹……是不是在你屋里?”
祁骁“嗯”了一声,点头。
院内,林落苏正好奇地探头看,直直对上了林落薇的视线。
林落薇一看到妹妹,立刻抛去了那点忐忑,提起裙子进门拉住林落
苏的手,焦急地问道:“苏苏,你没事吧?我刚才去河边洗衣服,遇到里正,他说你突然跟祁骁去领了婚书,我立刻就赶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强迫了?!”
而且这祁骁是前年才来昭明村的,无父无母,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林落薇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还警惕地瞥了眼门口的祁骁。
而林落苏自见到林落薇第一眼,便走了神。
她呆呆地盯着突然闯进门的人,尤其是看到林落薇眼下的那颗熟悉的小痣,心里更加震撼——
这一世的姐姐,怎么跟她前世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妹妹,长得这么像?
林落苏和妹妹相依为命,在孤儿院里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凄风苦雨的冬天,也曾靠在一起无数次憧憬长大以后的日子。
可妹妹没等到长大,先天性心脏病加重,夭折了。
林落苏抱着那具冰凉的小身体哭了许久,第一次尝到了失去亲人的心碎。
之后,她便一个人孤独地生活,拼命地工作……
可如今,长大了的“妹妹”,竟这样好端
端重新出现在了她眼前!
林落苏鼻子发酸,可脸上露出的是傻笑。
她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林落薇,带着些哭腔:“姐姐……”
林落薇有点懵,苏苏从小到大也不是爱撒娇的性子啊。
可她没有多想,更坚定妹妹一定受了欺负,忙抬手抚了抚林落苏的背,哄道:“姐姐在呢。没事啊,别怕。”
话虽如此说,但林落微心里很愁。
这俩人婚书都领了,祁骁又这么壮,就算妹妹不愿,又能如何?
这世道,向来都是汉子们说得算,有多少女子都不情不愿嫁进婆家,也是靠着一个忍字过到了最后。
她自己不就是如此么。
林落薇咬了咬唇,有些没底气:“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回家求求你姐夫,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
提起姐夫,林落苏的记忆中浮现出一个外形文秀但常年鼻孔朝天的男人。
林落薇的相公李毓,是这村里唯一的秀才,也是牌头之一。
所谓牌头,就是比村里正低一级的小头头,管着十来户人家
,又因着有点文化,这村里人都比较敬重他。
三年前,林落薇嫁给他,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可自从头一胎生了个赔钱的丫头后,在李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
尤其林落薇生孩子伤了身体,粗活干不得了,李家更是看不上她。
没多久,李毓娶了房妾,如今这小妾也怀了身孕。
生育过的女人们都说看她那肚子,怀的八成是个男孩儿,林落薇这个正房便沦落成了小妾的下人,万事都得伺候着。
自己和女儿却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林落苏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火,认真道:“姐,你想多了,我和祁骁是真心喜欢才会成亲的,先前他救过我一次,我们那时候便相好了,听说家里要把我嫁给别人,祁骁急得不行,我便和他成了亲。他对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爹娘那里祁骁会解决的,我相信他。”
这话全是编的,但她言辞恳切,眼中真挚,祁骁在旁边听着都差点信了。
……这女人,说瞎话一点不害臊,真是不简单。
林落苏察觉到祁骁在看自己,
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她怕林落薇不信,还走过去特意握住了祁骁的手掌。
布满茧子的掌心,却很大很温暖,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有把握,祁骁不会拆穿她。
“姐,祁骁虽然人看着又高又凶,但是心很好的,慢慢你就知道啦。”
说着,林落苏抬头看了祁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