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一愣,看向秦昭延,他今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呃……为什么?”
“我以前活的很轻松,爹是扬州首领,娘是富贵商贾,我从不操心钱的问题,只顾玩乐,我以为自己活的开心便好,可我现在才发现,这些东西背后都是有代价的。”
任远听不太明白,皱着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内,只听他接着说道:“扬州城的今天都是死去的将士们换来的,我们站着的这座城楼也是将士们用血肉之躯铸造而成,他们的家人忍受着痛苦,却看着我这个混蛋整天游手好闲,不问世事。”
秦昭延转头看向任远,“我这不就是喝着人血长大的么?”
任远一时有些错愕,立马说道:“世子,这不关你的事情,王爷带着我们出征这么多年,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他和那些将士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为了保护家人吗?”
任远看向远处,天空中飞起了几支纸鸢,有蝴蝶形状的还有老鹰形状的,远处还飘着一支金黄色的龙,“你只是被王爷保护起来罢了。”任远意味深长地说道。
秦昭延转头看向任远,他眼里似乎有一丝悲凉,秦昭延说不出来,只觉得身旁这个人在用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脚下的一方土地。
“王爷好些了么?”任远问道。
秦昭延笑了笑,“好些了,昨日夜里还想站起来打我呢。”
语罢,秦昭延蹙紧了眉头,低声道:“他确实是老了。”
任远一听,嘴角勾了上来,拍了拍秦昭延的后背,安慰道:“人都会老的,你我也逃不过岁月的蹉跎,只希望以后日子越来越好才是。”
秦昭延听罢,点了点头,他心里忧虑,这个沉重的担子似乎是一夜之间强行架在了他的身上,他挣脱不得,甚至不能言语。
北方吹来一阵寒风,先前还有丝丝阳光,一瞬间就被乌云遮住了,远处那支龙形状的风筝似乎断线了,越飞越远,直到被风刮到看不见。
任远下意识地捂了捂衣裳,看着秦昭延说道:“世子,走吧,天凉了。”
秦昭延点点头,同任远走了下去。
晚上,秦昭延回到王府的时候,宋安禾和苏笙还等着他用膳,他一进门诧异道:“你们还在等我呢?”
宋安禾上前迎他,“我和娘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就准备差人去寻你了。”
“以后到了时间,你们先吃,不用等着我,若是军营有事我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苏笙笑着说道:“我本也是说先吃,可安禾非得等你,我也不好一个人先动筷子,就同她一起等你罢。”
秦昭延看向宋安禾,温柔地笑了笑,说道:“饿了吧?快吃吧。”
用过晚膳,宋安禾和秦昭延去看了秦华庭,他日渐好些了,精神气也一天比一天足,只是身上的伤口不见好转,甚至有些化脓。
秦华庭见他们愁眉苦脸的,笑道:“这就把你们给吓着了?想当年我们出征讨伐匈奴,多少人受伤之后没办法及时处理,生了蛆虫的,我们为了活命便拿刀直接将腐肉给削去。”
秦昭延没说话,若是以前他听着这些,心里不会有一点波澜,甚至觉得秦华庭在吹牛皮,可现在他的脑海中竟能想象出那番画面来。
秦华庭见他们都有些沉默,不知是不是自己说的话题太过于反胃,便抬手挥了挥,“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秦昭延和宋安禾出去以后,问道:“那个女人呢?”
“在后面呢,一寻看着。”
“我想见她。”秦昭延说道。
宋安禾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福溪说道:“让一寻把她带到同心阁来。”
“是。”福溪俯身道。
同心阁内,一寻将那个女人带了过来,宋安禾让人给她洗漱了一番,看上去终于没有那股子烟尘味儿了。
“她原名叫招娣,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便改名叫她青容。”宋安禾看向秦昭延,“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秦昭延笑了笑,“丹青写君容,常恐画师拙,我觉得甚好。”
秦昭延转头看向青容,“你父亲的事迹,我已经查清楚了。”
青容猛地瞪大了眼睛,秦昭延说道:“他确实牺牲在北辽,但那次出征跟随的不是我父亲的军队,而是齐王的军队。”
宋安禾有些不解,“可就算是齐王带的军队,牺牲了也是有手册的,爹怎么会说不知道呢?”
秦昭延看向宋安禾,深深叹了一口气,“前些年,牺牲的将士们的家属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手册是记载着,但有的人为了从中捞一点油水,递到爹面前的册子就被篡改了许多。”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没有得到补偿的原因。”秦昭延有些惭愧地看着青容,接着道:“我没猜错的话,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是齐王那边的吧?”
青容眼含热泪,微微点头,用手捂住嘴巴,哽咽道:“对不起,公主、世子,是我错过了你们。”
宋安禾上前拉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