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场雪是什么时候停的,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蒙上了苍茫的白色。
江晚晴自屋内出来,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绒绒的披风。
“王妃要出去走走吗?”巧颜快走两步,递过来一个暖手的炉子,“我陪着王妃一起吧。”
这些日子她们过得颇有些颠沛流离的意味,手炉这种奢侈的东西是没有的。但现在,源城安定了许多,不止沈家,很多铺子也重新开门迎客。
江晚晴接过手炉,道:“东门那边开了家汤饼铺子,正适合这个时候去。”
两人刚出门,就见宣忱迎了过来,巧颜赶紧行礼,一边提醒江晚晴:“王妃,是殿下来了。”
却见江晚晴没有半分诧异的样子,笑嘻嘻的同样迎了过去。
“以为你会再睡会儿呢。”江晚晴笑道。
巧颜懂了,这两人是提前约好的。
她还想着跟江晚晴主仆情深呢,结果结结实实当了个亮亮的煤油灯。
“王妃,我想起衣服破了还没缝,就不跟您一起去了!”巧颜转身便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宣忱斜眼看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她比以前懂事多了啊。”
江晚晴点头:“懂事的可不止她一个呢。”
宣忱怔一下,去点她的鼻子:“取笑我。
”
江晚晴哈哈大笑。
她当初陪着他在墨玉山庄练箭的时候,宣忱可是不到日上三竿都不来呢!
好好的墨玉山庄,非是让宣忱待成了摸鱼山庄。
两人手挽手去了汤饼铺子。
他们都是一身常服,没有怎么引起别人注意,更没人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拯救源城于危难的翊王殿下。
二楼靠窗的地方飘着个酒幡子,两人就坐在酒幡子旁边,一边吃着冒热气的汤饼,一边看着路上零散的几个行人。
“之前撤离的人多多少少都回来了。”宣忱道,“还有一些周边村镇的人,也知道城中安全,也往这边赶。”
这家铺子的地理位置极好,能看到东城门外头的情形,确实有人三三两两的背着包袱往城内赶。
忽的,尽头的道路上风尘扬起,有人骑着马快步赶上前头的几个人,还未及看清,一柄长枪已经戳进了其中一个人的心口。
惨叫声顿起。
“你们快走,快走,前面就是源城了,进去就安全了!”那人倒地还不忘提醒同伴。
马上的人补一枪,那人气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快,好几个骑着马的人,就将这几人给团团围住了。
张猛和几位兄弟背靠背,将对方护在身后,突然猛地
呸一声:“你们这群强盗,人人得而诛之!”
“知道我们是强盗,还敢惹?”为首的人又一枪插过来,堪堪擦着张猛的颈边而过。
张猛一个踉跄。
那几个强盗下马,纷纷用刀或者枪指向张猛一行人:“真以为你们能顺利进入源城?”
将人拦在城门外,这群强盗已经心中得意,再也不像刚才一样赶尽杀绝,反而跟猫捉耗子一样,开始了戏谑。
“杀了我们二当家,你们说,该怎么折磨你们才好?”那人冷笑道。
张猛再呸一声:“少废话,落到你们手里是我运气不好,要杀要剐随你便!”
“哪那么容易。”那人哼一声,朝手下道:“把他给我捉回去,我要拿他的头颅下酒,祭奠二当家!”
众人一拥而上。
“住手——”一阵声音传来。
双方都紧张的看过去。
强盗们差点以为是官府的人来了,结果一看只有两个,一男一女,都穿着富贵人家的打扮,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顿时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
而张猛则脸色变了又变。
完了。
江晚晴。
他是认识江晚晴的。
江晚晴也认出了他,在绛山上时,杨村长把他们给捉了,张猛以“朝中有内奸”的消息,换
了江晚晴放他们离开。
没想到如今又见着了。
他们是逃兵,就算落到江晚晴手上,那也是个死。
这算什么,巧合?还是冤家路窄?
等等,江晚晴在这里,那她旁边的人是……
张猛的眼睛又亮了亮,他暗暗朝身后的自己人道:“赚了兄弟们,咱们死也拉他们垫背!”
“你们在干什么?”江晚晴上前道,声音带着些许温柔。
强盗头子见江晚晴看见他们手上的刀还不走,顿时有些好笑,这会儿可是城门口,又不是城内。
送上门来的小娘子不要白不要。
“抢劫啊,没见过?”强盗头子大言不惭。
江晚晴戳了戳宣忱:“抢劫的。”
眼睛里还冒了点精光,又可以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