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红叶难得大方了一回,不过闻依澜翻了翻那些布料,都是些好几年前时兴的旧布料了,若是再拿出来裁剪衣裳,只怕是会叫人笑话。
闻依澜有时候想,长辈们说的门当户对有时候也未必是对的。看云清和就知道了,好好儿的一个皇子,过得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的日子啊?
她一边叹惋着,一边将那些布料动工改成了新式的花裙。
这种花裙多是以素色的布料裁剪打底,以花色布料缀成一朵朵好看的小花,再以平价的润珠镶嵌中间点缀,有点素版婚纱的感觉。
红叶见她这几日都忙着闷头在屋内做女红,安心了不少。
这日天色渐暗,红叶点亮了烛火,同外出捡柴火归来的龚伯小声说:“主子的药喝得没剩多少,明日我去镇上再抓些药回来吧?”
龚伯点了点头。
恰逢此时,从主屋里传来了云清和咳嗽的声音,叫龚伯和红叶都凝了脸色,心情颇为复杂。
里屋的闻依澜往墙边靠一靠就能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就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先是嘎嘣一下开锁的声音,闻依澜料想,龚伯应当是将那平日里锁得最为牢实的柜子打开,从里头取出了一只盒子。
盒子放在木桌上
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
“这里面的积蓄也不多了。”龚伯压低了声音,似是怕云清和听到,说话时几乎用的都是气音。
闻依澜打小耳朵就好,再加上他们两个离得里屋不远,所以倒叫她听了个真切。
又听龚伯说:“等这次抓完药,就卖掉后院的两只老母鸡,多少是个补贴。”
可红叶却并不赞同,“那两只鸡正是下蛋的时候,把它们卖了,如何给主子补身子?再说,咱们也不是没别的进项……”
“你是说,被那些地痞无赖们骗走的钱?呵呵,那个就甭指望了,丢给狗的包子,你还想再要回来啊?主子不都叮嘱过你了么?”
红叶仍旧不大甘心:“可到底是咱们的钱,若不是咱们势弱怕被报复,何苦跟他们纠缠?”
从这两人的对话听来,似乎在某些人的手里栽过跟头。
闻依澜越听,越想替他们流泪——能混成他们这般境地的,还真是可怜。
后来,约摸着云清和从房里走了出来,见他们因为一点银钱而斤斤计较,不知为何有些生气。
“既然银钱不多,就不必去抓药了,费事费钱,何苦较劲?反正我的病也大抵是医不好了,你们倒不如给自己置办些东西,若我走了,
也能放心得下。”
闻依澜心中叹息着,忽闻外面扑通两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上了,发出重响。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是那对忠心的奴仆跪在了云清和面前。
红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劝道:“主子何苦想不开?咱们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龚伯也连声附和:“红叶丫头说的对,主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福缘虽薄,可前路光明。小夫人是个有福分的,日后还要给主子开枝散叶呢!主子可千万不能有任何轻生的念头啊!”
两个下人苦口婆心,闻依澜听着都觉得心酸。他们无疑是这世上与云清和最亲近的人,能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中一心相守,实属难得。
云清和自然了悟这一点,他的语气也缓和不少。
“起来吧,这又不是在宫里,动辄三拜九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登基了呢!”
“主子……”龚伯似是想提醒他,可又碍于身份不敢多言。
而云清和像是妥协一般,挥手无谓道:“随你们去吧,明日若是去抓药,切记低调行事,别去招那些难惹的家伙。明白吗?”
红叶应道:“是。”
闻依澜以为这对话就此结束,刚静下心来继续做女红时,忽然
听到云清和提及了自己的名字。
“明日,把闻依澜也带上吧。”
红叶迟疑着应道:“是……不过主子一个人待在家中,不会觉得闷吗?”
合着她就是一个解闷的呗?闻依澜心中不满。
哪听云清和说出来的话,更令她生气:“她若是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才叫我觉得烦闷。”
冷冷淡淡,无情无义。
闻依澜咬紧了牙根,对着隔开的那堵墙虚空挥了挥拳头。
结果在放下手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边缘,痛得她发出嗷的一声叫,这动静无疑也惊动了外屋的主仆三人。
红叶没好气暗暗翻白眼时,抬眼便见,向来清冷孤傲的主子听着那小猫一样的哼唧声,竟是饶有趣味地勾起了唇角。
啧……就很离谱。
第二日,闻依澜果真一早就被面无表情的红叶戳醒,背着一只手工编制的小竹篓要带她去镇上抓药。
“镇上?!”闻依澜本来还想赖床,但是在听到镇上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立刻由朦胧变清醒。“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