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罗军很快四散逃开了。
珠烁晶莹的雨水落下。
从天而降的时候,这些雨水还都是清澈的,落在地上却变成了浓稠的血水。
蜿蜒百里,铺尽荒地,与被火光晕染的泛红的天际遥遥相接。
火被雨水渐渐浇灭。
小孩嘶吼一声,朝着前面扑去。
阮惜时松开了损魔鞭。
小孩直冲上前,跑了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他又爬起来,顾不得摔破的手掌,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跑。
天色愈发暗沉。
一间间房屋被烧的只剩残垣断壁。
小孩冲入一户人家,阮惜时和司徒鹤紧随其后,便见小孩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放声大哭。
“阿爹,姆妈!”
他叫的歇斯底里。
然而地上的两个人已经被烧的半张脸都没了,看上去残忍又可怜。
用天雷符引来的雷没多久就消失了,雨也跟着停了。
但地上的雨水还在肆意蔓延,似要冲刷这里的一切,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斑痕。
可即便能将这里的血水冲刷,阮惜时也知道,这片土地上,已经留下了经年难以愈合的旧伤,在多少年后,也会有人通过这些痕迹,知道曾经的战争有多么残酷。
不知多久,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再也哭不出眼泪了,阮惜时才开口道:“你还有亲人吗?”
小孩一只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只想和阿爹姆妈在一起。
“那你跟我们走吧。”阮惜时道,“我们送你去庇护所。”
之前黎城就设立了庇护所,一些受伤的士兵还有百姓就在庇护所里,只是庇护所大小有限,还是容纳不了所有人。
不过大部分的百姓那时候能逃的都已经逃出去了,毕竟黎城那时候的情况不像襄城这样严重,那只是军阀之间的混战而已。
但襄城却是扶罗对华夏的进攻,情况要严峻许多,不知道襄城的避难所建立了没有,现在情况如何。
但送佛送到西,阮惜时总不能把一个小孩就这么丢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死。
小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短短几个小时,家没了,阿爹姆妈没有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简直就是灭顶的打击。
“你抱抱他吧。”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阮惜时随身带着的灵器里面传来。
是许久没听见的欣欣的声音。
之前欣欣因为灵魂有点支撑不住了,所以被阮惜时放在了灵器市场买的灵器里面滋养,只偶尔出来活动活动,后来连活动都少了,阮惜时只感觉到她的灵魂还存在,也没有去打扰她。
没想到在这儿苏醒了。
“这里的灵魂气味好浓。”欣欣声音细细软软的,“崽崽给了我一点灵力,我感觉好多了。大姐姐,这个小哥哥好可怜,你去抱抱他吧。”
她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哭腔。
阮惜时轻轻嗯了一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阿爹姆妈在天之灵,一定也很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要代替他们那份活下去。”
她说着伸出手,温柔的抱住了他。
小孩身子猛地颤了颤。
兴许是阮惜时的怀抱很温暖,又兴许是这一下让他想到了姆妈抱着他的时候,小孩眼泪再次决堤,双手抱住阮惜时崩溃大哭:“阿爹姆妈!呜呜呜姆妈!”
阮惜时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沾着血的手将她的衣服弄脏,阮惜时却丝毫没有在意。
“再这样哭下去,那群人可就要回来了。”还是司徒鹤打破了这一幕。
他看着那小孩:“要哭等到安全的地方再哭。”
阮惜时抬眸看了司徒鹤一眼。
司徒鹤的一只手臂还垂着。
她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小孩:“你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吧。”
她说着慢慢扶起了他。
小孩低着头,没有说话,被阮惜时拉起来,眼泪还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不过能哭总比伤心到哭不出来要好。
阮惜时伸手帮他擦去了眼泪,然后拉住了他的小手,转头对司徒鹤道:“现在往哪儿走?”
“这边吧。”司徒鹤指着左边那条路说。
阮惜时拉着小孩跟着司徒鹤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