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是怕被阮惜时笑话,马夫人很快又松开了手。
她握住了面前的茶杯:“你能跟我再说一些你姆妈的事情吗?”
阮惜时将这些年在清水村的事,都和马夫人说了。
两人一直从天亮说到天黑。
直到听到好友去世,马夫人才握紧茶杯,低声道:“若是我早点知道她在清水村就好了,我一定会把她接回来,那样或许……”
“不知者不怪,您不必自责。”阮惜时说。
“当年我回到西北之后,刚开始还收到你姆妈寄来的信,后来突然间就没了消息。我差人回云城打听过,就说你姆妈毕了业之后嫁人了,我再问去,却没人知晓她嫁给了谁。”
马夫人说:“你外公当初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便着人去找你外公,想着或许能知道你姆妈的消息,却没曾想得到的情报却是你外公去世,而你姆妈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
“那是因为我外公去世之后没多久,我姆妈就被章镇江赶到了乡下。”阮惜时轻声说,“当初章镇江很穷,他是入赘的,自然没有大肆宣张,外人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我姆妈被赶去乡下后,他霸占了阮家的财产,更是不敢对外明说了。”
而清水村又地处偏僻,除却她们母女,这些年几乎都没有外人出入过。阮惜时都不知道,章镇江当年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的。
“真是没想到,韵儿会嫁给这样一个畜生!”马夫人美目中像是燃着火,“他是死了,若是没死,我也会要他付出代价的!”
“已经都过去了。”阮惜时说。
她看着马夫人:“您能也跟我说些姆妈的事吗?”
“你姆妈啊……”
马夫人陷入回忆:“我是在做交换生的时候认识你姆妈的,那时候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成绩,在西北的女子高中里没人成绩比得上我,后来来了明德女中,我才遇到了你姆妈这个对手。”
“你姆妈成绩跟我不相上下,有的时候我第一,但下次她又会赶超我,时间久了,我就不由多注意了她一点。后来因为成绩,我被几个喜欢她的外校男生威胁,结果却让班里其他女生看见了,就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马夫人现在说起过去,已是神色淡淡,丝毫不见波澜。
只是当时她还年轻,做不到像现在这样波澜不惊。
那些流言蜚语,极大的影响了她的生活,甚至让她被女生霸凌。
她因而将满心怒意都加注在了阮楚韵身上。
她认为阮楚韵是罪魁祸首。
在她被女生霸凌之后,她便私下里偷偷抓了死老鼠,放在阮楚韵的抽屉里吓唬她,又或者在体育课上躲在角落里,拿球去砸阮楚韵,有一次还把阮楚韵给砸哭了。
“我那时候做了不少报复她的事情,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但那会儿就是幼稚的年纪,我哪里想到会不会伤人。”马夫人道,“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又拿球砸她的时候,被她给看见了。我还以为她会去报告老师,我甚至都做了打算,真不行就回西北去,结束交换生的日子。只不过我有些不甘心,我那时候性子骄傲,觉得自己虽是庶出,却样样都比嫡出好,我不比她们低下!”
马夫人眼里闪动着骄傲的神色,微微抬起下巴:“毕竟那么多学生里,也就只有我作为优秀学生去云城做交换生!”
这是她努力的结果。
所以当时的马夫人才很是气愤,她觉得阮楚韵毁掉了她的努力。
“可没想到,我左等右等,老师却一直没来找我,后来我才知道,阮楚韵并没有报告老师。”马夫人笑了一声,眼底浮出柔和的光,“她就是这样的烂好人。”
她说到烂好人三个字,并没有嘲讽的意味,眼里是带着笑的。
“所以您从那个时候起,就跟姆妈和好了?”阮惜时问。
“哪有这么容易和好啊。”
马夫人摇头:“不过呢,那时候测试考要来了,我也没功夫花时间在她身上了,也就暂时没再去找她麻烦,可我放过她,那群女生却不肯放过我。她们原先都是学校里头排名前几的,因为我名次一直往后退,所以在我测试考的前一天,她们把我堵在校门口的巷子里,威胁我明天不许去参加考试。”
阮惜时蹙眉:“这也太不讲道理了,自己成绩不济,哪有怪别人的!”
“她们若都是你这样的想法就好了。”马夫人淡笑道,“世上多的是自己不行而嫉妒别人的。这一次不同以往,她们动了手,我当时就跟她们打起来了,可我双拳难敌四手。那天,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
马夫人垂下眼,喝了一口清茶。
茶水中是淡淡的花香。
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