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封报丧信, 而是一封报喜信。
母亲怀孕了。
从父亲龙飞凤舞的字迹来看,不难看出他写这封信时的愉悦心情, 颇有几分对自己老当益壮的自豪, 以及对自己老来得子的骄傲。
但信的后面,也提到了曾祖母的病情。开春之后,曾祖母的身体瞧着似乎好了一些, 然而太医们并不乐观,还是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这世间有生就有死, 万物都遵循着同样的法则。悲欢离合,总是此起彼伏如影随形。
禇容又把信看了一遍,再次笑着对萧梏道:“我要当姐姐了。”
“恭喜。”
“同喜。我当姐姐,你当姐夫。”
萧梏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还在翻来覆去看信,待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由得心口悸了悸。这男人是什么眼神,为何盯着她的肚子不放。
难道孩子是看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别说是这么看, 就算是天天盯着看,那也盯不出孩子来。
“我这么大了, 才当上姐姐,可真是不容易。”
她记得以前和父亲在外面的那些年,不是没有女子对父亲表示过好感。那时候她还劝呢,劝她家老头眼光不要太高,遇到合适的就找一个。
得亏她家老头意志坚定,愣是等到了母亲, 否则她便是当了姐姐, 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高兴。不仅是自己高兴, 也为爹娘高兴。
她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 然后准备给爹娘回信。
萧梏眼神幽深,一言不发地为她磨墨。
墨香萦绕,一个写写停停,时不时还要想一想。一个慢慢磨墨,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来的优雅。
说实在的,这婚后的生活真的没什么好写的,不就是吃吃喝喝。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也不想写在信里让父母忧心。
所以她写的都是一些吃喝之事,正准备吹干墨迹时,便听到萧梏问:“两国相距这么远,一来一去所费时日不少,你仔细想想,该写的都写了吗?”
她一想也是,通信如此不发达,就算是走的两国要道,这一来一去的也要走一个多月,等爹娘收到信后也在二十多天之后。
思索一会,她重新起稿。这次写多了一些,着重描写了一番越宫的景致,以及提了一提她和李皇后相处之事。
搁笔,吹墨。
萧梏又道:“是否还有不尽之处?”
禇容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写的了。
但寄信和收信如此不容易,多写一些总没有错。是以她又换了一稿,又多加了一些自己对越国风土及美食评价。
阅览一番后,发现实在没有可以添加的。这才再次搁笔,倒是没有急着吹墨,而是看向了身边的人。
“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你自己以为写全,那便如此吧。”
这是什么意思?
禇容心下一跳,如果此时她还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对,那她就是白活了。所以方才这男人让她不停地改不停地写,是因为她没在信里写他们的夫妻之事。
是这样的吗?
好像还真是的。
她写了越国的风土人情,写了越宫的景致,还写了自己所见所想,以及自己的日常吃穿用度。包括她和李皇后相处的细节她都写了,就是唯独没有写他。
所以这男人是生气了。
怪不得自告奋勇来给她红袖添香,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打量着自己手里墨迹未干的信。
“哎呀。”
她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可不就是忘了写一件事,我得写信提醒我父亲,以后弟弟妹妹的名字,一定不能让我母亲来取。”
否则以母亲的取名之废,她敢保证弟弟妹妹的名字必定一言难尽。
萧梏刚才还在想着,这女人总算是想起来了,没想到她想来的却是完全与他毫不想干的事。她写了越国见闻,写了自己的日常琐事,唯独没有他。
他狠狠磨着墨,带着几分戾气。
禇容已经加好了字,慢条斯理地吹着墨。她吹干墨迹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又在信封上写了父亲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