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道坎,哪怕败了死了,这道坎也变成永远的阴影。
夜风夹杂着稀稀的雪花,像天空落下的灰尘一样扬扬洒洒。赵琳琅面朝着灯光,半张脸隐在灰暗中。
洪杰摇头,“他不是袁郅,袁郅怎么能和他比。你别看他年纪轻,又成天装得跟个病仙似的,但经由此次诛杀袁郅的事,我发现他的手段比之你我更厉害。”
如果不是萧桓,他们不可能如此顺利。
看似是两方合作,其实萧桓才是成事的关键。袁郅藏得那么深,都能被他找到,可见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且暗中一直秘密行事。
赵琳琅何尝不知,这位传言中非长寿之相的越国太子绝不是一个简单之人。但她身为母亲,又同为女子,她太知道一个女人能遇到喜欢之人的那种心情,还有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的种种痛苦。
所以如果宝儿真的愿意和萧桓走,她绝对不会阻拦。她能做的就是在宝儿需要她的时候挺身而出,成为女儿最大的倚仗。
“你养大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你觉得若是她真打定了主意,你能改变吗?”
听到这话,洪杰叹了一口气。他养大的孩子,他当然了解。如果真听他的话,那丫头就不会不听他的安排私自离开塞城。
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父啊。
罢了。
那边禇容此时也想到了父母,刚想说些什么,抬头一看只有无人的街道,她的爹娘早已不见踪影。
合着那对夫妻光顾着谈恋爱,把她这个女儿给忘了?
不能吧。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住哪?”
萧桓不语。
“不会是和我们是同一家客栈吧?”禇容又问,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涉阳县城不算大,拢共就那么几家客栈。这男人若真是有心追来,岂能不知他们在哪家客栈落脚。
萧桓摇头。
“孤送你回去。”
不说拉倒,搞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禇容晃着他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在空荡的街上。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两人的发间和肩头,似是在恭祝他们白头到老。
不长的街,若是赶路的人应该花费不到一刻钟左右,他们愣是走了近大半个时辰。待到了歇脚的客栈时,远处的灯笼已经熄了一大半。回望这条街,分外的寂静。酒肉的喧闹渐渐去,只余等待客人夜宿的客栈最为显眼。
“好了,我到了。”禇容说。
“嗯。孤看着你进去。”萧桓这般说着,并未松开她的手。
“那我进去了。”
“好。”
“你也早点休息。”
“嗯。”
大哥,你倒是松手啊。
禇容抽了抽,没抽动,既甜蜜在心头又有几分哭笑不得。忽然搞得这么难舍难分,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时门开了。
洪杰黑着一张脸出来,“多谢太子殿下送小女回来。时辰不早,我就不留太子殿下喝茶了,太子殿下请。”
被自家老头抓个正着,禇容赶紧和萧桓分开,装作十分乖巧的样子和萧桓告别。
一进客栈,洪杰就开始唠叨了。
“那小子没安好心,明明他前阵子就能走了,非得一直赖着不动身,怕是处心积虑想带你回越国。我可告诉你,在我这里只认上门的姑爷,我可不同意你出嫁,更别提是远嫁。”
“他打他的算盘,我有我的思量,谁说我要和他回越国了。我可舍不得你和我娘,我还等着你们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我好帮衬你们带孩子。”
“你少和我嘻皮笑脸,我还不知道你,看着听话,心里比谁都有主意。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好好待在塞城,你非不听话。”
“老禇,你这是又想翻旧账。我还没说你呢,我们不是约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在告诉彼此。你倒好,不声不响地玩失踪,还玩什么写遗书交待后事。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担心你,你自己上梁不正,现在还来说我?”
说到这事,洪杰自觉理亏。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当然不会觉得女儿留在塞城更好。如果不是女儿上京,又怎么会和公主母女相认。如果不是她们母女相认,他也不能和公主再续前缘。
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