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车马缓缓驶近凉国都城东原,在城门外停下。
城门紧闭,四周空旷无人。
高高的城楼上,排列着整齐的将士。前排士兵手执弓箭射驽呈备战之态,后排是玄甲铜甲青铜盔,人人手握缨矛蓄势待发。
正中一人头戴虎头金鍪,身着凤翅双肩龙鳞光明甲,腰间挂着一柄龙头九环刀。他双手环胸,神情倨傲且凌厉。利刀般的薄唇上泛着讥笑,斜长的凤眼俯睨着城外一行车马中的那辆驷车。
半晌,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萧桓。”
车内人似有所感,缓缓抬眸。
前面护送的侍卫下马,恭敬回禀,“殿下,凉国大皇子赵珣在城墙上。”
被称为殿下的人淡淡“嗯”了一声,如清风过树梢。
车中人,正是越国太子萧桓。
萧桓此行,是为质。
凉越之争,由来已久。
数十年战火不断,近年越国渐呈败势。败势之下,两军对阵你死我活,最终换来的是铁骑浴血尸横遍野的败仗。
黄沙悲鸣泣亡魂,烈风啸咽送孤军。
战败者需以臣服之姿立世,这才有萧桓出使为质。
萧桓未下马车,他不动,随行护卫皆不动。
微湿的风送来阵阵寒气,吹动驷车上的旌旗烈烈作响。旌旗上大大的萧字随风飘扬,在冷风中显得凄楚又单薄。
城下风尘仆仆的越国一行人,舟车劳顿之后马困人乏。高处是凉国威风赫赫的将士,虎视眈眈之余更是精神抖擞。
赵珣冷笑一声,道:“萧桓小儿见我凉国诸多精锐,怕是吓得不敢出来了。”
随行的将士附和大笑,笑声响砌天际。
越国皇子不少,尤以这位太子殿下最为体弱,世人皆知其不是长寿之相,越国皇帝应该也是这般以为,否则岂会送一国储君来凉国为质。
赵珣曾与越国的安王交过手,两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安王亦是嫡出,与萧桓一母同胞,在越国军中呼声最高。皇储之争自来没有骨肉兄弟,萧桓这一为质倒是给那位安王腾了地方。
风啸啸而起,他大手一挥。
城门顿时开启,随之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嘈杂声。
“来了,来了,萧太子进城了!”
“什么萧太子,那是臧雪先生!”
“臧雪先生在哪里?在下有学问要请教先生。”
赵珣瞬间变脸,不敢置信地转身朝内墙望去。只见城内人头攒头,不知何时城中挤满百姓,男女老少人山人海。
除去寻常百姓,人群中处处可见纶巾青冠的学子,以及戴着帏帽或是幕篱的女子。他们神情之激动雀跃,委实有些刺眼。
这些人……
身为凉国子民,他们难道不知道萧桓此行并非出使,而是为质。他们难道忘了越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吗?难道忘了那些为国捐躯的骨肉至亲吗?
都城繁华富庶,这些人居安不思危,怕是从不曾想过他们安居乐业之时,边关那些在血雨腥风中苦守家国的将士。
他双拳慢慢攥起,凤眸含恨。
他的副将常威见他脸色难看,低声告罪,“殿下,臣这就派人去驱赶…”
“不必了!”
人潮如水,万人空巷,岂是须臾间能驱赶干净的。
是他失算了。
他竟是忘了萧桓除去越国太子的身份外,还素有越国第一美男之称,且其才情之高早已誉通四海,为天下学子所景仰。
罢了。
一个病秧子而已,哪怕才名再高也不足为惧。
“传本王命令,迎萧太子入城。”
他一声令下,即有人去请萧桓一行人入城。被允许入城的仅是萧桓乘坐的马车,余下的护送之人全部拦在城外,责令他们即刻返程。
萧桓应是心有准备,并未提出任何抗议。
拥挤的百姓争先恐后,为一睹越国第一美男的风采你踩我跳,恨不得身体多长出几尺,拉长自己的脖子伸进那辆驷车内。
常威“噔噔”下城墙,不多时已至驷车前,行礼道:“大皇子有请太子殿下登城墙观景。”
话音一落,便见车帷被人轻轻揭开。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明黄的车帷映衬下无半分萎黄黯然,反倒显得越发的优美矜贵。
仅凭这一只手,已能窥见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