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丰酒楼。
薛京华如长孙无邪所愿穿了女装,但长孙无邪并没有因此放她离开。“我若是再不回宫,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一定会来找我。”
“义父,别急啊,马上就画完了。”长孙无邪坐在桌案上作画,手指却有些握不住笔。“义父,你要体谅无邪,毕竟无邪现在是个废人……”
已经实在坐不住的薛京华瞬间僵硬了身体,猛地别开视线,眼中凝聚雾气。
终究,是她对不起长孙无邪。
曾经,长孙无邪是奉天年少成名的天才,无论是绘画还是武功都在同龄之人的巅峰之处。
可那场变故,长孙无邪的双手被废,武功尽毁,全家被杀。
这让他如何不恨?
安静地等长孙无邪画完,薛京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义父,和无邪去个地方。”似乎是画烦了,长孙无邪扔了手中的笔,根本不给薛京华看的机会,用墨将画面晕染。
一副如同拓印般的完美人像瞬间毁于一旦。
“你……”薛京华只是瞥了一眼,惊讶于长孙无邪的手腕控制,明明筋络尽毁,却还能画出那么完美的画作。
可惜了……
“长孙无邪,我要回宫,你又要发什么疯!”薛京华被长孙无邪拽了出去,差点摔倒。
长孙无邪下意识伸手接住薛京华,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的眼睛……
第一次,感慨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
只可惜,他是带着仇恨归来的。
“长孙……”薛京华刚要起身,这么趴在长孙无邪身上……居然让她有些惊慌。
就算长孙无邪是晚辈,如今被他知晓了身份,终究是男女有别。
可她刚要起身,长孙无邪的手却环在自己的腰上,用力拉了一下。
很快,薛京华再次重重地摔到了长孙无邪怀中。
“义父……还记得那年我重病,你对我说……阿邪将来是要成为奉天栋梁的人,文韬武略样样不输木景炎将军……义父可是真心的?”长孙无邪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些年竟一直都在执着这件事。
薛京华口中,到底有没有过实话。
这个身份是假的,姓名是假的,连性别都是假的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那些年,是不是始终都在骗他。
薛京华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假的……”
听着薛京华的话,长孙无邪眼底的怒意瞬间浓郁。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长孙无邪眼底的杀意越发浓郁。“你
骗了我这么多年……整个长孙家为之陪葬,他沈清洲,木景炎,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你以为沈清洲还能嚣张多久?”
长孙无邪看不透薛京华,他只知道他的义父有个心上人。
这个心上人也是他父亲到死都不知是谁的存在。
但长孙无邪知道,当年的木景炎和沈清洲,必有一个。
木景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那定然就是沈清洲。“沈清洲和木景炎的心里眼里可从未有过其他女人,义父……你为了他,牺牲我长孙全家,后悔了吗?”
长孙无邪扼着薛京华脖子的手在发颤,只要薛京华说她后悔了,只要她肯服软,他也许可以放过她。
可薛京华却视线坚定,像是从来都不怕死……“不……后悔!”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从未后悔除掉长孙家。
她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虽然不后悔,但她愧疚。
对长孙图南愧疚,对长孙无邪愧疚,对长孙皇后同样愧疚。
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长孙家犯下了太多错,他们身为长孙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明哲保身。
她能护住长孙无邪,已经别无选择。
为了让长孙无邪活下去,她尽了自己最
大的努力,和隆帝做了交易……
可这些,她不能说。
也没有说的必要。
“薛京华!”长孙无邪像是发了狠的狼,眼珠都在充血。
他的恨本来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薛京华的态度瞬间点燃。
“咳咳……”薛京华脸色苍白,窒息到眼前发黑。
长孙无邪是真的想杀了她……
“滚!”
可终究,长孙无邪还是妥协了,疯了一样地推开薛京华,长孙无邪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几乎是逃走一样。
薛京华摔在地上,捂着脖子疼地蜷缩起身子,眼泪不停地砸在地上。
她现在还不能死。
等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长孙无邪杀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解恨了?
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薛京华跌跌撞撞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