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帝脸色大变。
谢清南露出了一瞬间的痛苦,又非常好的强行压了下去。
他品级低,只有正五品,都比不得儿子谢东湘的品级高。
要不是他顶着永宁侯的名头,还有个雅岚驸马的身份,他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便是强行挤在了偏殿里,也是站在最偏僻的角落里。
加上谢东湘的言语,完全把众人的注意力调集过去,倒是刚好让他及时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没被任何人发现。
谢东湘这话明显僭越了,可也表达出了清晰的不满。
对雅岚毫无节制的欺压永宁侯府的不满。
那个架势,完全是不给个说法不会罢休。
这是在以整个永宁侯府的势力,向清平帝释压,逼着他惩治雅岚
“贱种,你们故意挖坑害我的对不对?
拿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来陷害我,我不会饶过你的!”雅岚差点要气哭了。
不该是她被欺负了,她占理吗?
怎么弄的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你给我住嘴!张口闭口的污言秽语,你还有当自己是个公主吗?”清平帝暴喝一声。
雅岚被吓得立即噤声,惶恐的看着他。
清平帝烦躁的揉着眉心。
平庸的
君主与能臣之间处境十分微妙。
臣下的能力太过优秀,清平帝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控制住他。
可偏偏大邺还需要这样的能臣辅佐,帮他镇守疆土。
谢东湘的身份又敏感,牵扯颇多,清河大营被谢家叔侄经营多年,便是清平帝都得忌惮几分。
留着一个新生心中带着怨恨的臣下,是肯定不行的。
清平帝必须加以安抚,至少这件事上头,得让他足够满意。
“谢爱卿,先不要动怒,你的内子,于朕有救命之恩。
这份情,朕一直记着。
朕也不会容忍她随意遭人欺辱。”
雅岚快要急哭了,圣上这话听着不对啊,怎么还要倒找她的麻烦了?
她还未开口抱屈,被孙皇后拉住了。
孙皇后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激动。
按住了雅岚,孙皇后自己方才开口,“乐安郡主脸上伤势确实瞧着骇人,不知道寻了太医给看过吗?”
“皇后娘娘怕是忘了,我这个孙女儿,还有个身份,是誉满天下的丑医呢!”老王妃不悦的说。
孙博崖清了清嗓子,终于寻到了自己能插嘴的机会。
“都说医者不自医,或许乐安郡主不懂得看自己的脸伤呢。
都
说是公主殿下打伤的,总得让太医给看看啊。”
“孙尚书这话什么意思?在质疑我内子脸上的伤是假的吗?”谢东湘不客气的戳破了他们的意图。
孙皇后笑道,“这也说不准的,毕竟我从岚儿这里,听到的可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说辞呢。”
“什么说辞?”谢东湘讥讽的笑道,“该不会是说我内子欺负了她吧?”
知晓内情的孙皇后跟雅岚齐齐一噎。
好悬没直接咆哮出来:没错,就是的!
可若是说出来了,才是真落下话柄。
毕竟雅岚公主之前的历史太过“辉煌”,往大点的说,她给老侯爷下过毒,害死过谢东湘上一任的未婚妻。
至于隔三差五的去永宁侯府找啰嗦,打杀下人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她敢厚着脸皮说自己在永宁侯府吃了大亏,反而被林轩久收拾了,就是清平帝都能跳起来喷她一脸。
不会有人信的!
雅岚这会子真真正正的委屈起来了,那股子不能言说的憋闷劲儿,让她恨不得要去大哭一场。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她说的是真话啊,她真的给人欺负了啊,怎么能没人相信呢?
孙皇后生怕雅岚情绪过激下
,说下什么无可挽回的话,只得硬着头皮抢先开口。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毕竟乐安郡主并非京中长大的贵女,行事乖张也情有可原。”
孙皇后十分阴损的拿林轩久的出身做筏子。
提醒清平帝,乡野里长大的女子,大多没有教养,不能里常理度之。
“皇后娘娘所谓的行事乖张,该不会指的是内子悬壶济世行医问诊吧?”谢东湘语气不善。
孙皇后当然不会承认了,只是言辞模糊的打太极。
“怎么会呢?丑医的医术,是圣上认证过的,臣妾怎么会拿这个来说道乐安郡主呢。”
“那就是说内子救驾举动不讲究了?”谢东湘步步紧逼。
孙皇后脸僵了下,偷眼去看清平帝,果然见他面色不虞。
心中大骂谢东湘乱扣帽子,救驾之举,那是臣子的荣耀跟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