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落罪,罗成云虽没有亲自参与,但也基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他不动声色,决定还是依照流程先审着看。
“呈上次公审的文书。”
一名矮矮圆圆的男子抱着一叠纸出来,无视阿迁,直接站在了林轩久面前。
“这是你爹的认罪书,还有他的手印。这是宵香阁提供的他买卖侄女的身契证明。”
林轩久皱起眉。
这男子借着给他们看文书的机会,离她很近,就差贴在她身上。
而且他的眼神也让人很不舒服,好似舌头似的,舔过她的身子每一处。
林轩久避开了这人的接触,“谢过大人。”
从文书中抽出了那张身契,“民女对这张身契存疑。”
“这身契没问题,上面是我的章!”男子一口回绝。
林轩久顿时知道这男人是谁了——那位跟林田勾结的县主薄。
主薄负责文书、档案管理以及各种印章,县里做文书公证都需要经过他的手。
如果是他的话,确实能在阿春的身契上动手脚。
“主薄大人,这张身契确定是由您亲自公证的吗?”林轩久询问。
钱荣蜀当县主薄这么多年,凭借职位之便捞了不少好处,都没被抓到把
柄,绝对不是愚蠢之人。
被林轩久这般质问,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话说死。
“我能保证,身契上的印章是真的。”
“主薄大人,您的意思是否是:不能保证这张身契已经做公证时,确实有买卖双方的手印?”
钱荣蜀顿时有些棘手,没想到小丫头上来就抓关键,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若他回答是,那就是他玩忽职守;若他回答不是,之后若再有翻案的证据,可就是他滥用职权、徇私舞弊。
传上去,就是要动辄掉官职的大罪。
钱荣蜀警惕惯了,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他是知道小丫头与闲鹤院的那位交好,就是不知这次她敢上公堂对峙,有没有闲鹤院那边相助。
他一时有些后悔趟了这趟浑水。
权衡再三,钱荣蜀答,“县里来往的文书太多,我怎么可能一一过目,我只能确定这印章与身契确实是经过县衙公证。”
他打起了太极,只是咬死身契是真的。
“那就奇怪了,我阿春妹妹失踪时候,我爹正在闲鹤院当值,有不少目击证人。不知这文书是我爹什么时候,又在何处立下,并且公证的?”林轩久反问。
钱荣蜀瞥她一眼,“这
我怎么知道?弄不好是旁人代发的,这可是从宵香阁那儿拿来的,总不能有假吧。”
“这……不如再请宵香阁的人来问问?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还请县令大人允诺。”
林轩久对罗青云拜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青云还能如何,只得派了衙役去请人,至于能不能请到人就另说了。
心道,面子上做了就行,宵香阁那边可是有后台的,只要不违反律例,就连县令都不能随便拿捏他们。
钱荣蜀与旁观的罗成云皆是同样的想法。
林轩久心中有底,比他们更平静的等候着。
不一会儿衙役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顶小轿。轿帘掀开,周妈妈一摇三娉的扭着身子走下来。
罗成云跟钱荣蜀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妈妈居然亲自来了?
罗青云眉头几乎都快打结,他这个蠢弟弟做事这么不妥帖,周妈妈这么重要的核心人证都没打点好。
眼下她能亲自出面,林福的案情肯定有转机。
毕竟上次林田上堂状告时,要求宵香阁提供阿春身契,只有一位护院身份的人当跑腿。
罗青云心中暗叹,他弟弟罗成云一向嚣张狂妄,若这次真栽在林
轩久这小小的农女身上,也算是长了教训。
他顿时打定主意,秉公处理,按照证据进行判决。
罗青云问周妈妈,“堂下可是宵香阁的老鸨?”
“是奴家!”周妈妈声音婉转的应下。
罗青云问,“前些日子你可否买下一名清水村的少女,名为林阿春?”
“待我查查。”周妈妈从随侍手里接过账簿,似模似样的翻了半天。
“有的,清水村,林阿春,结款八两银子。哦,奴家记起来了,这个小丫头还是奴家看着收下的。”
“身契是不是这张?”罗青云示意钱荣蜀把那张身契给周妈妈看。
钱荣蜀心道坏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把那张身契交给了周妈妈。
周妈妈仔细的看了好几遍,摇头,“这不是我们宵香阁的身契,是伪造的。”
林轩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她原还猜想周妈妈会用什么方式改口供,谁想到,她居然用了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那招:死不承认。
“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