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你是不是又给我下禁制?”荀生立马察觉到了,扭过头不可奈何的怒道。
荀生纵使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早前他刚醒那会,暮春对他可谓无一不从,无一不上心的。只是后来荀生发现,暮春对他的上心越来越变味,人也越来越老成,对他的管束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起初荀生理所应当的认为暮春是为了报答他之前的救命之恩,所以对他照顾的比较周到,当时他还狠狠的感动了一把。但现在看来,这孩子根本就是有点癔症,不光管他的吃喝拉撒,连他房间的摆设物件,甚至荀生的私人物品,他都管,强迫症之严重,洁癖之严重,荀生能坐下来说一宿不带停的……
说起来荀生虽住在这长洲已近两百年,但其实真正比较清醒的日子也就近两三年。起初他也不知道自己被谁所救,准确的说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事还得从他取了人间的那些阿谀阴险的小人的狗头之后说起。他将那些污害陆修的人间高官正法之后没多久,就有天兵天将来将他捉了去。荀生也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去的上天庭,最后自己却以一个罪仙的身份去了。
他当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过后来在天牢里关的久了,荀生也想开了,想着不管怎么样,自己算是来过了,也算了了心愿。他与陆修的莫逆之情,是荀生漫长的仙生里为数不多很是珍视的瑰宝,他既看不得陆修含冤而死,更看不得奸逆横行于世。用自己的命换也是值的,荀生这样想着便整个人也豁朗了起来,大有在天牢里住到地老天荒也无所谓的架势。
天牢昏暗不见天日,荀生分不清白天黑夜。神仙不吃不喝也不会死,荀生是个半神,勉强辟谷也是可以的。只是虽不会被饿死,但饥饿的感觉会如影随形,荀生饿的实在难受的时候会吸自己的血。嘴唇、手臂都被他自己咬的破破烂烂。
不知被关了多久,又走了多少次的流程之后,荀生的罪责被定了下来。无论神仙或半神都不可以干预人间伦常之事,这是神仙的一个硬性规定,基本没有哪个神会傻乎乎的碰这条高压线。是以荀生的审判算是快的,流程也就走了百十年吧!没办法,上天庭的繁文缛节相较人间就更是盘根错节了。
荀生被押在了弑仙柱上,捱过八十一道天雷,无论生死,都可放归自由。不知哪个仙官远远的读着对荀生的判决结果。
荀生想起了他还没化成人形时的心愿,那时他想着若能化出仙体,他就满足了。有了仙体,他又想,只要能成为一个正经的神仙,他就别无所求了。虽然最终他没能如愿,但他有过朋友,他们的情谊让自己在人间体会了许多的美好,此生,他是没有遗憾的。
人生无常,仙生亦如此。阅尽霜华,心安,即是归处。
荀生没能扛住那么多道天雷,刑罚还没到最后,他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中,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浮沉沉,像躺在无尽的大海中。随波逐浪了许久之后,他有一天突然听到有人和他说话,那个声音很是缥缈,很轻很低,像在叫他的名字,又像在吟唱着什么。
荀生还是继续浮沉,除了偶尔听到那点声音,其他都一无所觉。
岁月如流水,荀生慢慢的有了一点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温热的液体包裹住,这让他很舒服。有一天他开始听到别的声音说话,像两个小姐姐在聊天。她们在说着狐王、陛下等字眼,又说着什么草什么宝,荀生只听了一会就累了,他受不住的又昏睡了过去。
再后来,他能坚持听两个小姐姐聊天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大概的估摸出他们口中的“草”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了。“自己为什么是棵草?为什么她们能说话,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呢?”荀生这样类似的疑问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瞧见一个谪仙一般的男子走到了他的跟前。荀生花痴的觉得“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站在他面前的美男却突然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来。荀生吓坏了,他叫着救命,可草是说不出话的,他想挥动自己的手臂,但那可怜的叶片也只是抖了抖而已。
荀生只得闭眼,像只待宰的羔羊。许久后,等待的痛感没有袭来,一股微热的液体却包围了他的周身,荀生悄悄眯了眼,从眼缝里偷偷的打量。
此刻,眼前的美男正宽衣解带,一副衣着不整的样子。他的衣襟大敞着,他看起来宽厚坚毅的胸膛本该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但一抹刺眼的鲜红挡住了所有忍俊不禁的旖旎。
“他…他…在做什么?”荀生被惊到了。眼前的人取了自己的心头血,一滴滴洒在荀生的根叶处,他面色微微发白,额角有细汗渗出,却仍眼神坚毅,身体岿然不动的继续取着血。
“原来…原来…那裹着我的温温的感觉是…这人的血!”荀生大受震撼。他仰着自己的头,心口一阵阵的发疼,他的心口也好疼啊,比那天雷打在身上还要疼上百倍。
后来他发现,这位美男就是那两个小姐姐口中唤的狐王陛下,两个小姐姐也有名字,唤绿儿紫儿。隔三差五这个美狐王就会来给荀生洒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