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天黑得比夏日要早些,晚膳时候就已经掌了灯,如今整个凤府都一片灯火通明。
凤锦瑶刚一回来,就被凤夫人身边的白妈妈叫了去用晚膳。
吃了大半月的咳疾药,凤夫人的咳疾早已好了七八分,只不过为着抓内鬼,时不时还得装咳几声。
晚膳吃得清淡,因为午后在白家吃过些茶点,因此凤锦瑶吃得并不多。
反倒是凤夫人因为身体恢复的缘故,吃得较她还多些。
白妈妈在旁看着她,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瞥眼看了看那外门上站在伺候的琥珀,眼中又多几分深意。
“这一趟去,可见着母亲了?”凤夫人关心的问道。
凤锦瑶摇摇头,轻声说道,“外祖母去了郑国公家,女儿只见到了大舅母和四舅母,还有思若表姐。”
有几分惋惜,她在病中也不好去见人,只能是下回再说了。
刚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见外头的丫鬟来报,说是小院整理好了。
凤锦瑶有几分不解,凤夫人笑着说道,“花匠培育出来冬日也可绽放的花了,听说还是浅紫色的,过两日就可以移种过来。”
“这么快?看来这些花匠却是有几分厉害。”
院子中,丫鬟婆子早已将准备移种花卉的土地打整完毕,只是某些细节之处,还要稍作整理。
说话间,就见凤海掀帘而入,后头跟着位面生的男子。
瞧那身打扮,八九不离十是宫里的太医。
“父亲,你回来了?”
“嗯。”只见一着褐色长衫,外罩同色鼠毛褂子的男子大步而来。
四十多岁的面容保养得宜,看上去和凤锦旭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神沉静,语调平缓,到底是户部的二把手,多年为官养成了沉稳的性子,不急不躁。
凤海带了太医来时,就见母女俩正在饭桌前闲话家常。
“老爷可用过饭了?”
“在外头吃过了,夫人今日可好些?”
跟自家夫人说话,语调都较平常柔软了不少。
“好多了,只是这些日子冷,不愿意出门。”
久病之人怕冷惧热的,倒也正常。
“怕你的咳疾拖太久伤了根本,特意请了刘太医来看看,他对虚火浮表,咳疾这些最有办法。”
“凤大人谬赞了。”
回话的刘太医是几年前才进的太医院,对于喉疾之症最是擅长,年约四十,五官端正,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药草味道。
人都来了,不诊脉治病说不过去,于是凤夫人微微点头。
“那就麻烦刘太医了。”
“夫人客气了,此乃微臣的本分。”
丫鬟婆子们迅速的收拾了碗碟,而后又恭敬的站在外间伺候着。
听到刘太医诊脉一事,琥珀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一下被白妈妈看在眼里,瞧她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凌厉!
搭脉问诊,片刻之后,刘太医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冬日虚火上浮,外弱内空,忧思甚虑,难免有肝气郁结,躁热浮表之症,好好养着就是,照方子吃药,大约三副就能好清了。”
吃过人家的药,自然好得差不多。
只不过,上一位太医的药方差点害死母亲,谁知道这一位的药方又是何种结果。
凤锦瑶面上虽然挂着微笑,心里却想着如何将这药换掉才是。
母女二人悄悄的互看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数了。
反倒是一旁的凤海和刘太医似乎在打哑谜。
此番找来刘太医,看诊的目的可是奔着咳疾去的,别的不说,光是两三月都没什么好转的迹象,就足够让凤海担心的了。
所以凤海早早就同刘太医嘱咐,万不可对自家夫人说真话,只要安慰她好好调理就是,其他的私底下再同他细说。
见刘太医于细微处轻轻点了点头,他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夫妇二人多年恩爱,如今人都中年正是可以歇上一歇的年纪,本来还打算请休一段日子陪她去庄子上玩几天呢,谁知这一病就这么多日子,可让人着急的很。
刘太医看完诊后,斟酌着写了个药方。
字迹工整,用药清晰。
接过那药方,凤锦瑶在上面快速扫了一眼。
她虽不知药性,但记下来不成问题,回头找个外面的大夫一问就是。
默记下来后,对着外头的琥珀喊了一声,特意把方子递给了她。
“母亲的药一直都是你在负责,拿去照方抓药吧,等母亲病好了,自然会赏你的这份尽心尽力就是。”
“多谢小姐!”
琥珀表现的十分开心,一脸被主子夸赞的骄傲溢于言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呢。
同白妈妈对看一眼,只见她老迈却不减锐利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