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城给小鱼拿了一个食盒,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热食冷食,光是肉都不止一两种,小鱼太瘦小了,光是提起来就十分困难。
粟粟看着他吃力的两排牙齿紧紧咬合着,因为太过于用力而脸红,忍不住一笑。
“小孩儿!”粟粟促狭心起,道:“有这么重吗?”
小鱼点了点头,连上马车的劲都使不出来,只好将食盒放在地上。
他求助的眼光落在粟粟身上,正好入了粟粟的法眼,正中下怀。
粟粟问道:“要帮忙?”
“姐姐能帮我抬上去吗?”
粟粟道:“这食盒装了十八道菜,别说你了,我也抬不动啊!”
粟粟无奈摊摊手,把戏演的真真切切的。
秋城听她一言,无奈的笑笑。
随后,粟粟从车上跳了下来,假意真诚道:“这食盒之所以沉,是因为里面东西太多了,你若是想把它抬起来,那它就得轻一些,知道了吗?”
“知道。”
“可这吃食又不能把它丢了不是?那要不这样,你把食盒里的猪肘子给我,这样食盒立马就轻松了。”
闻言,小鱼下意识的就要把食盒往身后藏,这样细微的动作,他又觉着这样定是寒了粟粟的心,就是好忍痛割爱。
当即就要把食盒打开,把食盒里的猪肘子拿出来。
他说:“姐姐,我给你拿!”
秋城见他当真,真是无奈又心疼。
递给了粟粟一个眼神,她也就当即就收敛了小心思。
粟粟道:“我又没说今天就要这个猪肘子,你留着自己吃吧,若是那日我想要了,再问你讨要。”
“记住了吗?小孩儿!”粟粟哼哼道,心里也是愉悦的很,往日都是小甲仗着自己蠢笨一点,天天欺负自己。
眼下,粟粟才发现,以大欺小确实是有种爽快的感觉的,但显然自己是在恃强凌弱,强烈的道德感,又把这种罪恶心思压了下去。
秋城望望天,觉着时候不晚了,就顺手将食盒往马车上一放,交代了车夫几句,就送小鱼回去了。
“小孩儿,你家在哪?记得看路!”粟粟善意提醒道。
话罢,小鱼就带着一箱饭菜和一包碎银乘着马车走了。
马车哒哒哒的跑出了视野,秋城反倒是越发觉着可疑了。
“前些日子,城里没粮,是不是出了很多人命?”秋城沉声道,“主子有没有做些什么?”
“人命?那倒是没有,再说了主子有分寸,每隔三日便放粮一次,虽然拮据,但是不至于饿到吃人肉喝人血,亦或者是易子而食。”
“老百姓嘛!只要有饭吃,饿不死就不会出来折腾什么乱子。也没听说哪里有人死啊!”
“况且,主子还单独准备了粮食,绝不让他们这些孤老残缺之人吃不上饭的。”
秋城蹙眉,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不确定道:“此事当真?”
“当真!”
……
“那便好,那便好!”
……
小鱼想着弋三娘要求自己保密一事,只好在半路就下了车,马夫也不想多管事,也就随他了。
哪怕周遭不像是能住人,倒像是郊外的乱葬岗。
食盒还是沉沉的,小鱼没多少力气,只能把他放在地上拖着。与地面接触的一角,刷刷刷的冒出沙石滚落的声音。
一边拖着走,一边食盒的底层也被磨的越来越薄。
不知何时,食盒还是破了一角,碎木屑落了一地,小鱼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忽而觉着自己饿了。
光是狠狠一嗅,就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猪肘子的味道。那又香又软的猪肘子,筷子轻轻一插,就能开个洞来,里面流出鲜香的汁水。
“啊!猪肘子啊!”小鱼开心的畅享着,能再吃一次猪肘子时……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鱼吓得浑身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是狗,野狗与疯狗,小鱼曾经多次险些遭了这些狗的荼毒。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小鱼大惊失色,赶忙回头,大声道:“不准吃!”
难怪能闻到猪肘子的味道,原来这食盒早就破开一个大洞,路面的吃食顺着洞眼掉了出来。
猪肘子太大了,卡在洞口处,醉人的肉香,也招来了一群野狗。
忽然一阵猛力把他手中的食盒给抢了过去,当即一群疯狗就蜂拥而上。
将那食盒撕扯的粉碎,里面的饭菜被横扫一空。
小鱼浑身颤抖的厉害,他一边慢慢的挪着步子,一边看着这群豺狼虎豹。
不多时,战斗力惊人的野狗,早就将食盒吃的一干二净。
这些吃食对小鱼来说,太多太多了;可对于野狗来说,太少太少了。
没人给乞丐施舍饭菜,那更不会有人给野狗施舍饭菜的。
它们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