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只是喝凉水伤了嗓子,嗓子也只是哑,并不痛。
身上也没有丝毫不适。
她自个儿待在屋子里,心中烦闷得很。
为了不叫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她给自个儿找了点事情做。
之前,她瞧赵明徽放有葫芦哨的纸鸢有趣,那样的纸鸢,放到天空中去就会响。
后来,赵明徽给了她一包葫芦哨。
她让婢女将葫芦哨取了出来,铺开了寿王妃才给她带来的纸鸢,蹲在地上钻研着一个一个往上按。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不由抬头去看,便见赵晢冷着脸走了进来。
她不由站起身看他。
因着不打算出门,她只穿着青绸的里衣,一头鸦青发丝披散着,更显小脸莹白剔透,眼眸黑漆漆的,唇瓣红润宛若娇嫩的海棠花瓣。
如画般的人儿神采奕奕的,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分明是装病。
赵晢脸色更难看了。
“你……出去。”李璨反应过来,伸手指他。
这是她的闺房,赵晢凭什么这样就进来了。
赵晢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踩着地上的纸鸢,朝她走过去。
他眸底好似酝酿着一场风暴,充斥着冰寒与怒意。
李璨吓得直往后退。
终于,身子抵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她慌了。
“你又要打我是不是?”她靠着墙,黑黝黝的眸子泛出点点泪光,无助又害怕。
两只绵白纤细的手挡在身前,小脸上满是抵抗。
赵晢抬手。
她立刻吓得闭着眼睛哭起来,腰上忽然一紧,两脚也悬了空。
她不由睁眼。
是赵晢将她抱起来了。
她眨了眨眸子,有泪珠儿滚下来,落入乌发中,消失不见。
“这样下床,是真想染上风寒?”赵晢将她放在床上。
李璨抬眸看他,他看出来了,她是装得生病?
她又垂下眸子,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她不怕。
反正他们不好了。
赵晢取过帕子,替她擦眼泪,语气和缓:“下次不必怕我。
正如你所说,你及笄之后,就不归我管了。
我不会再教导你,更不会打你。”
“真的?”李璨脱口问了,又有些后悔。
赵晢苦笑了一下:“从你及笄那一日起,你与我便是平起平坐的。
我再不能限制你什么,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由得你。”
李璨怔了一下,垂下眸子:“我知道了,那你走吧。”
合着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她,她不归他管了?
用得着么?
早在他抄大伯父书房的那一刻,她就不会再听他的了。
这些日子,她自个儿在家中,也思量了许多事情。
从前,赵晢教训她,可从来不曾手软过,每次都将她掌心打得又红又肿。
还有娘的事情,赵晢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过半个字。
任由她像个笑话一样,被贺氏摆弄了那么多年。
这种种事情,她可以想出来许多。
其实,赵晢心里压根儿没有她。
从前,都是她自欺欺人,觉得东宫只有她,她便与旁人不同了。
但哪里是这样?
赵晢教导她,不过是因为宸妃的垂爱。
还有乾元帝,将她放在赵晢身边,也不过是为了时时试探赵晢是否忠心罢了。
说到底,她是沾了娘亲和大伯父的光。
如今,靖安侯府成了这样,赵晢又要来同她说清楚了。
这样也好。
她轻乜的眼角,带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来。
赵晢望着,心中窒了一下,未尽的言语也咽了下去。
李璨两手抱着膝盖,将小脸埋在其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
落在赵晢眼中,却是明显的抗拒,她不想理他,连话都不想同他说。
“你,保重。”赵晢涩着嗓子,留下一句话,起身去了。
李璨听着外头的关门声,趴在床上,脑袋埋在锦被中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又坐起身,擦了擦眼泪。
赵晢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她才不要为他伤心哭泣,不值得。
“糖球!”
她朝着外头唤。
“姑娘。”糖球应声而入。
“替我更衣,我起床出去。”她吩咐。
“是。”糖球忙笑着出去招呼人进来。
她心里纳闷姑娘怎么忽然想出去了,是太子殿下来劝的吗?
不过不管为什么,姑娘乐意出门,她也开怀。
姑娘天天在屋子里闷着,她们可都愁坏了。
很快,李璨便穿戴整齐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