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抿了抿唇,依旧不肯开口。
李璨一直不听他说话,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雕花格窗边,有阳光透进来,丝丝缕缕落在他的肩上,他只静静端坐着,也宛如神祗。
他好像不是她从小认识的那个人了。
“殿下不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李璨再次开口。
她不愿意在这儿站着。
她瞧见赵晢,便想起那日他抄大伯父的书房时的冷漠与无情。
那日,他看她的眼神,像冬日里冰雪化成的刀锋,锐利而冰冷。
他是堂堂太子,是高高悬在天边的云中月,是她永远也攀不上的高岭之花。
他待她,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也许从前是有所不同吧,但这都不打紧了。
她不会再有任何妄念。
“过来。”赵晢开口,嗓音带着淡淡的哑。
李璨怔了一下,缓缓摇头,点漆般的眸子望着地面:“殿下忘了,我已经及笄了。
不归你管了。”
她才不要听他的。
赵晢顿了片刻,起身行到她跟前,垂眸望着她:
“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李璨看着落在他身上的那缕光照在了椅子上,轻声道:“殿下,我是来看账本的。”
她没必要告诉赵晢她做什么去了。
“我问你话。”赵晢微微皱眉。
“去相看了。”李璨抬起黑黝黝地眸子,坦然望着他。
赵晢眉眼翳翳地沉了下来,目光锋利的像薄薄的刀刃:“谁许你去的?”
李璨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一股恼意:“与殿下何干?”
“你再说一遍?”赵晢逼近了一步。
李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自己如今不必怕他,当即挺直脊背,红着眼圈高声道:“我如今不在东宫了。
别说是相看,就是成亲,就是生娃娃,也不与殿下相干,殿下管得未免……
唔……”
她话说了一半,赵晢的大手忽然掩住了她的唇。
她大惊失色,只当赵晢要打她,当即抬手去挡。
袖袋里的小瓷瓶甩落在地上。
她闭着眼眸哭起来,浓密的长睫瞬间叫泪水浸透了,宛如只受惊的小花猫,一时间可怜极了。
赵晢极快地松开手,俯身捡起那个小瓷瓶。
他认得这个小瓷瓶,是秦玉衡今日给她的糖。
“是东宫的糖不够你吃?”他握紧了那个小瓷瓶,嗓音冰寒冷冽:“你要拿别人的糖?”
“关你什么事?”李璨劈手去夺:“还给我!”
“李璨!”赵晢扬手。
“你要打就打……”李璨吓得又闭上眼睛,莹白柔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啪!”
一声脆响,是赵晢将那个小瓷瓶摔碎了。
李璨睁眼,瞧见乳球狮子糖滚了一地。
“你赔我糖!”李璨捶了他一下,哭着蹲下身去捡。
赵晢一把捞起她:“不许捡。”
“你别碰我!”李璨反应激烈地推了他一下。
赵晢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欲给她擦眼泪的手僵在半空中。
片刻后,颓然落了下去。
“你要说账目就说,不说我要回家去了。”李璨抬起手来,自己擦了眼泪,转过脸不看他。
赵晢沉默了片刻,去开了书案的抽屉,取了小瓷瓶转身递到她跟前。
这是东宫每年额定的乳球狮子糖份额,过年这么久了,也不曾有机会给她。
“我不要!”李璨一把拍开。
那瓷瓶摔出去,落在地上,也摔碎了。
地上糖更多了。
赵晢攥了攥空空如也的手心,闭了闭眸子:“你回去吧。”
李璨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滚,她不想叫他瞧见,忍着哭泣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
“姑娘,姑娘……”无怠追了几步,站住脚,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又是哭着走的,殿下怎么就不能哄哄姑娘?
他回头看了看书房内,朝着无荒招了招手。
“师父。”无荒上前。
“你去宫门处,寻……”无怠小声吩咐他。
无荒连连点头,待他说完,便一溜小跑去了。
*皇宫内。
宸妃带着宫娥,一路疾走,行至勤政殿。
“奴才见过宸妃娘娘。”德江守在门口,瞧见宸妃进来,忙匆匆下了台阶,迎上去行礼。
宸妃娘娘可怠慢不得。
陛下最在意的就是宸妃娘娘了。
“我要进去。”宸妃冷着脸,面色不善。
“是是是。”德江连声称“是”,转身便往里跑:“陛下!”
“何事喧哗?”乾元帝坐在书案前,支着脑袋打盹儿,叫他惊醒了,很是不悦。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