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乾元帝去了宸妃的凝和宫。
“见过陛下。”宸妃垂着眸子,行了一礼,姿态柔和却生疏。
“宸妃啊,朕说过多少次了,私底下就不必对朕如此客气了。”乾元帝伸手去扶她。
宸妃往后让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还是不曾看他:“礼不可废。”
乾元帝有点尴尬,搓了搓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朕特意早些来,陪你用晚膳。”
“臣妾已经用过了。”宸妃低着头:“陛下还是去别的宫看看吧。
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先歇下了。”
她说罢了,也不理会乾元帝,便转身往内殿去了。
实际上从她泼了乾元帝一脸茶水之后,就没怎么搭理过乾元帝了。
“若菲,若菲!”乾元帝伸手,想留住她。
宸妃却连头也不回。
乾元帝有些恼了,却又不太敢发作,他起身跟了进去。
“是不是朕关了他,你心里头介意,故意这样冷落朕?”他追着宸妃问。
宸妃已然踩到了床前的踏板上,正欲上床,听他如此说,转过脸皱眉看着他:“陛下,这么多年了,泽昱过了年二十一了,您还在试探什么?”
“我是怕你对他旧情难忘!”乾元帝振振有词。
“是不是旧情难忘又如何?”宸妃冷笑了一声:
“他奔赴边关,远在天边,为你拼了半辈子的命。
我被你锁在这深宫之中,替你生了儿子,却还要遭你如此怀疑。
我不心疼他,倒是替他不值。”
“有人举报他,又搜到了证据,朕总不能不查吧……”乾元帝试图解释。
宸妃在床沿处坐下:“陛下是君王,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实在不必要与臣妾提这些。”
“你别生气。”乾元帝见她面色缓和了些,趁机坐了过去:“朕也知道,李谚不是那样的人。
朕不过是想借着此事,敲打敲打他罢了,过几日就放他回去了。”
他说着,伸手去揽宸妃。
宸妃才脱了绣鞋,见状一脚踹在他腰间。
乾元帝往后让了让,伸手揉着叫她踢过的地方:
“疼,疼的……”
他口中呼着痛,身子却又往前凑。
“赵岭我告诉你。”宸妃一把推开他,眸子瞪圆,不再对他假以颜色:“你与李谚君臣之间如何,与我无关,我也不管。
但是,心儿是我养大的,也是我看中的儿媳妇,若是叫旁人抢走了,我跟你没完!”
“你什么时候跟我有完过?”乾元帝笑着去拉她手。
见她起了性子,他反而高兴了。
宸妃轻哼了一声:“如今泽昱和心儿都大了,我心无挂碍,当年的决心我也不是没有。”
乾元帝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死死拽住她手:
“休要胡言!”
宸妃性子烈,当初不愿意从他,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无果之后,曾自尽过两回。
后来,怀了赵晢之后,才肯安定下来。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乾元帝也不敢想,倘若宸妃当初真的……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但他清楚,他绝不容许宸妃再有那样的想法。
“我什么性子,你心里清楚。”宸妃红了眼圈,一把抽回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乾元帝坐在床边,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陛下,陛下……”
外头,德江的语气有些焦急。
“何事?”乾元帝回过神来,朝着外头询问。
“文德殿起火了!”德江高声道:“看样子,火势还不小,从这里都能瞧见火光!”
“什么?”乾元帝吃了一惊,起身往外走。
宸妃也转过身来往外看。
碍于乾元帝在外面,她没有下床。
直至纳福进来禀报:“娘娘,陛下已经走了。”
宸妃这才下床靸了鞋,急急的往外走。
纳福取了披风跟上去:“娘娘,外面凉,您披上。”
宸妃站在廊下,望着文德殿方向的火光,任由纳福替她披上了披风。
“这火是有人故意纵的,这是想要李谚的性命…
…”宸妃喃喃地开口。
“娘娘,那些证据都在文德殿?”纳吉小声问。
宸妃点了点头:“我听赵岭方才的意思,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证据若是烧毁了,可就不同了。
赵岭疑心甚重,他一定会怀疑这场火是李谚放的,目的就是销毁证据。
真是好歹毒的计谋。”
“这可怎么办……”纳福闻言,难过又焦急。
她们几人,都是跟着宸妃的老人了,对当年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虽然宸妃与李谚有缘无分,但她们都是打心底里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