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
正厅前,火光煌煌,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李璨还是方才的装扮,居高临下,望着下面数百下人。
下头的人,正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听说七姑娘已经放走了她院子里的七八个婢女,不仅没有惩罚,还赏了五两银子呢……”
“是啊,我也才听说,不只是银子,要紧的是卖身契也拿走了,这多好啊……”
“可比偷些值钱的东西亡命天涯强多了,你们打不打算走?”
“……”
李璨但他们议论的差不多了,才预备开口。
门口,有人进来了:“七姑娘!”
“这位公公,何事?”李璨循声望过去:“还请进正厅说话。”
来人穿的是宫里的内监服饰,看着面生。
下人们也都安静下来,看了过去。
那内监往前走了几步。
下人们自然上开一条道。
不料那内监却不往前走,只站在原地高声开口:
“陛下让小的来送消息,太子殿下今日抄走了大将军与敌国通信的证据。
大将军和两位少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先下大狱。
靖安侯府众人,不得离府,听候圣上旨意。”
这内监话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之中,下人们顿时炸开了,一个个议论纷纷。
“敢问这位公公,是哪个宫里伺候的?说话可有凭据?”李璨拾阶而下,漆黑是双眸迸发出凌厉的光芒,直落在那内监的脸上。
“小的就是宫里伺候的,七姑娘不必问那么多。
”那内监道:“府上人只管照做便是了。
话已传到,小的告退。”
“糖球,给我拿下。”李璨盯着那内监,淡淡吩咐。
糖球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内监的肩,抬手一扭,那内监便跪在了地上。
“七姑娘,小的只是个传话的,你敢违抗圣旨…
…”那内监抬头看李璨,疼出了一头的汗。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哪个宫伺候的?”李璨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大伯父和两位哥哥都在宫中,我们家就该乱作一团,没有方寸?
然后随便一个人,来说什么我都信?
你可知假传圣旨,是要砍头的。”
“你,你已经被禁足了……”那内监说话不利索起来。
“我大伯父的事,陛下若有旨意,定会派人来宣旨,怎会寻你这样一个名不经传之人,到我家来空口无凭的说这些话?”李璨冷哼了一声。
这内监一来,她便察觉不对劲。
太自称“小的”,宫里的内监都是自称“奴才”
的。
请他进正厅不进,非要在门口大声说出来,生怕靖安侯府不出乱子一般。
而且,再如何这也不是什么小事,乾元帝不会如此草率。
这人方才所言若是传出去,定会惹得无数人对靖安侯府落井下石。
当真其心可诛。
“我就是陛下派来的,你敢对我如此无礼,小心陛下砍了你的脑袋……”那内监尖声反驳。
“你敢不敢随我进宫,到陛下跟前去对质?”李璨眸色冰寒,紧盯着他。
那内监高声道:“陛下已经下旨,靖安侯府诸位不得出府,七姑娘若是出去,便是抗旨……”
“押着他到一旁去,等会儿我进宫。”李璨吩咐一句。
糖球立刻将人拖到一旁。
“七姑娘,我是陛下派来的,你这是藐视皇权…
…”那内监挣扎着大叫。
“闭嘴!”糖球扯了他衣裳堵嘴,接过麻绳将他捆好了丢在门边,随意指了鹿鸣院的两个婢女:“你们,来看着他。”
李璨重新回到廊下。
众下人见她丝毫不惧,且雷厉风行,顿时收了方才的轻视,都低下头不出声了。
就算靖安侯府失势,李璨这会儿收拾他们,还是易如反掌的。
“方才,我院子里面放出了七八个人,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李璨环顾众人,缓声开口。
“是。”
众下人回。
“那我就不多说了,想离开的人,站在原地别动。”李璨望着他们,语气淡淡:“想继续留在靖安侯府的,走到左侧的空地去。”
下面顿时有人走动起来,但数目并不多。
李璨扫了一眼,默默等着。
等下面安定下来,她才又一次开口:“还有没有了?
走出去的若是后悔了,可以回来。”
她大略扫了一眼,愿意留下的只有三分之一。
不过也够用了。
下面不曾有人动,但有些婢女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好,糖球,取银子来。”李璨望着面前一众要离开的下人:“一人五两银子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