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儿这说的是哪里话?”贺氏拉过她的手,满目慈爱:“你样貌生得好,学识品性也好,我喜爱你,远胜过喜爱你两个姐姐。
就是这样的事,上不了台面,我是怕你跟着去污了你的眼睛。”
“但是我心里也向着母亲呀,我不怕的。”李璨鸦青长睫扑闪了几下望着她,莹白的小脸上满是不谙世事:“母亲,我也想去,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贺氏满面心疼:“我是怕你从小娇养着,没见过这些事,可别吓着了。”
她暗笑,太子殿下那样运筹帷幄之人,竟教养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来,平白坏了东宫的名声。
亏得当初李璨要回家产时,她还以为这丫头察觉出了什么,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不会的。”李璨弯眸一笑,乖乖巧巧:“我就跟着母亲,不会有事的。”
“好。”贺氏拍了拍她的手:“咱家七姐儿是最省心的了,别人都说后娘难做,谁又知道咱们二人比亲母女还亲呢。”
“是母亲待我好。”李璨笑得有几分羞涩。
贺氏吩咐马车到大门口不必停,径直去韩氏所在的客院。
下了马车,李璨自觉走在了偏后的位置。
她是来瞧热闹,顺带看看能不能添把火的,不必要走在前头。
而贺氏从下了马车那一刻,就顾不上留意她了,李香楠在一侧扶着她,两人上下扫了一眼客院的门脸,便抬步往里走。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炉子,上头炖着一瓦罐汤,咕嘟咕嘟的热气升腾。
李璨悄悄嗅了嗅,像是羊汤,挺香的。
香草自厨房舀了半瓢水出来,往炉子边走去,显是要给瓦罐中加些水。
她不经意间抬眼望见门口有人进来了,仔细一看险些将手中的水瓢扔到地上:“二……二夫人……”
她连行礼都忘记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处,她知道韩氏去看李诚心思不纯,满脑子都是“怎么办!二夫人找上门来了”!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韩氏紧跟着出了厨房,看向香草所看的方向。
贺氏正抬眼望着她,二人四目相对,针尖对上了麦芒。
“二夫人来了。”韩氏没有丝毫的慌张,接过香草手中的水瓢,走到炉子边熟练地揭开砂锅盖子添水。
“韩伯母。”李璨走到一侧,乖巧地行了一礼。
“七姑娘也来了。”韩氏光顾着看贺氏了,竟不曾瞧见半躲在贺氏身后的李璨,丢下水瓢一脸笑意地迎上去:“香草,搬凳子,七姑娘快来坐。”
李璨任由她拉到廊下,回头看贺氏:“母亲,来坐下说呀。”
贺氏本指着她来长长威风,却不料她还这么傻傻的,对韩氏一如既往的客气,险些忍不住变脸。
糖果用帕子擦了凳子,李璨瞧了一眼,捏着裙摆坐下了,若非不想做得太明显,她甚至想来点茶果点心了。
“韩伯母见了我母亲,为何不行礼?”李香楠冷起小脸,颇有大家嫡女的气派。
韩氏安顿好李璨,转身向着贺氏母女,嗤笑了一声:“平日相见,互相行礼也不过是个礼数罢了,四姑娘以为我是你家的婢女还是嬷嬷?见了面还非得行礼?
真要是想掰扯清楚,我与你们也是平起平坐的。”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也好说与主家平起平坐?”李香楠忍不住讥讽。
她其实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也留意言辞,极少当面挖苦嘲讽别人。
但韩氏实在叫她气不过,意图勾引她父亲,见了她母亲还理直气壮,倒打一耙说什么“平起平坐”,真是好厚的脸皮!
“你一个继母生的,这作派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嫡女。”韩氏即刻便堵了回去:“另外,我不是寄人篱下,我能住在这里,是我夫君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我住的也不是你家,这里是靖安侯府,由李大将军做主!”
“你……”李香楠脸色涨得通红,几乎要口不择言。
她哪里知道,韩氏本就是个精明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庄子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更是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她这几句话,在韩氏跟前压根儿不够看的。
若真是连她也吵不过,韩氏之前如何能在庄子上立足?又如何能到得了这里?
“韩夫人倒也不必与个孩子斤斤计较。”贺氏徐徐开口。
李璨饶有兴致地看着,贺氏神态拿捏得很好,很有大家妇的气度。
可惜,韩氏压根儿就不买账。
“我没空计较。”韩氏走到小炉子边,再次开了瓦罐的盖子,取过筷子轻搅:“香草,取枸杞来,二老爷说黄芪羊骨汤没有枸杞,就少些滋味了。”
李璨抿着小嘴笑了笑,只觉得韩氏很厉害。
她却不懂韩氏话里的玄机。
黄芪枸杞羊骨汤在寻常百姓家,算是极好的东西了,平时舍不得做,多数是家里有喜事,炖来给新婚的儿郎吃的,此汤能滋补肾气,益精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