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将小小的丸药放进李璨口中,接过茶盏,先在唇边试了试,才喂到李璨唇边。
“李璨,喝水。”他微拧着眉,语气里有几分平日没有的润泽。
李璨浑浑噩噩中,听他声音,便近乎本能地乖乖喝水。
但温水才一入口,她便一口吐了出来。
糖糕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家姑娘将水混着丸药,一滴不漏地吐在太子殿下身上。
“好痛,我嘴里也好痛……”李璨伸手捂着唇,偎在赵晢怀中细细地啜泣。
她小脸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几个水泡零星地分布在脸上各处。
“姑娘是不是口中也起水泡了?”糖糕见赵晢一直皱眉望着她家姑娘,生怕他恼怒。
这话儿听着像是在询问,但其实是在解释。
赵晢嗅到李璨身上的奶桃香气,比平日浓郁了许多。
他伸手在李璨额头上探了探,看向徐景:“她发热了。”
“痘疫发热是寻常现象。”徐景解释:“殿下将丸药喂下去,等一会儿,外头熬得药好了,给姑娘吃了便能慢慢地退热了。”
赵晢不再言语,又取了一粒丸药。
李璨实在经不住疼,一口水也咽不下去,足足折腾了四回,才喂下去一粒丸药。
而赵晢身上,早已是一片水痕了。
他抬手,搁下了碗,眸色沉沉。
“奴婢去让人打水来给殿下沐浴更衣。”糖糕瞧他似乎极为不悦,连忙往外走。
她也知道,太子殿下素来爱洁,能忍着姑娘如此三番五次地将水吐在他身上,估摸着已然是克制到极致了。
“徐院正先下去歇了吧,让无怠进来。”赵晢吩咐。
“是。”徐景拱手:“若是有事,殿下让人来叫我。”
他说罢了,开门出去了。
“殿下。”无怠进来行礼,瞧见自家殿下身上湿漉漉的,不由奇怪,但又不敢问。
“让月明去,将赵旬勾结陇右官员骗救济银子及贪污之事,在市井之中传开。”他抬手淡淡吩咐。
“是。”无怠悄悄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李璨。
他知道,殿下一定是心疼姑娘,下这个命令,大抵是为了替姑娘报仇。
他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赵晢叫住了他。
“殿下?”无怠转过身,等他吩咐。
“让风清亲自去。”赵晢略略思索了一下,吩咐。
无怠应了。
赵晢回到床边,动作细致地挽起李璨中衣的袖子与裤腿,捏着棉团沾着膏药,一点一点的给李璨上药。
“余下的你来。”
给李璨的小脸、脖颈和四肢都上完药之后,赵晢将药膏递给了糖糕,便到后头沐浴更衣去了。
等他沐浴整理妥当,糖糕也给李璨上完了药,换了一身中衣。
这个时候,外头也送汤药进来了。
李璨平日最厌恶的就是吃汤药,何况此时痛苦难耐,连清水都喝不下去。
赵晢给她喂汤药,不免又被吐了一身。
糖糕想插手,却被赵晢眼神制止了。
端了三回汤药进来之后,总算勉强喂下去了一些。
糖糕松了口气,望着赵晢动作细致,被吐了一身汤药,也丝毫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在赵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她就有些想不通了。
之前,太子殿下虽然对姑娘严厉,但照顾得也算是无微不至。
所以,她一直以为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头多少是占些位置的。
但从周羡如进了东宫之后来看,殿下对姑娘好像又没有多在意,不管姑娘是伤心还是难过,他似乎都是无动于衷的。
她又觉得殿下根本不在意姑娘。
可眼下,看殿下这样对姑娘,又不像不在乎的样子。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拿着。”赵晢将碗递给她。
糖糕回过神来,忙接过碗,暗暗摇头,真是不该走神,太子殿下的心思哪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揣度的?
李璨浑浑噩噩的,昏了醒醒了昏,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苦汤子。
她口中又疼又苦,难受至极,身上也是酸疼难耐,就好像被大马车从身上碾过一遍,骨架子散了一般的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反而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觉得最少好像过了好几年,脑袋里的疼痛和身上那种酸疼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耐的痒。
“好痒……”
她哼唧了一声,伸手便去挠脸。
赵晢捧着本书,就守在床边。
她才有动静,他便抬起头来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丢下书,捉住了她的手腕。
李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