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没有说话,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李璨转过身,示意糖糕。
糖糕上前,解开她领口的一粒盘扣,将后领翻了下去。
烛火轻晃,李璨莹白剔透的肌肤上,那红豆一般的朱砂痣惹眼的紧。
“是姑娘……”那妇人腿一软,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下:“姑娘,奴婢等了您十四年啊……夫人她……死不瞑目啊……”
她大张着嘴,嚎啕大哭,似有撕心裂肺的痛,要将这十数年的委屈与当年的冤屈一道宣泄出来。
李璨转过身,任由糖糕替她理好衣裳,她抿着唇无声的掉泪。
瞧这婢女的境况,这些年她一定吃尽了苦头,怪她没能早日察觉贺氏的真面目,护不住娘留下的人,却反而认贼作母。
“您别哭了,快些同姑娘说一说当年的事吧。”糖糕蹲下身劝那妇人道:“姑娘是悄悄来的,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被察觉了。”
妇人忧心李璨,即刻便忍着心痛,擦了眼泪,将当初之事说了出来。
这妇人就是李璨亲娘白月的贴身婢女,名唤青萝。
与她一起伺候白月的还有一个婢女,名唤青蔓。
她们二人,都是白家当初精挑细选来伺候白月的,两人从小跟着白月长大。
青蔓粗通医术,青萝精通人情往来。
白月自幼在蜜罐中长大,心地淳善,了无心机。
当初,靖安侯府为着替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当今天子筹谋,做主让李诚娶了白月,这才与白家联了姻。
白家原本是不愿意的。
奈何李诚相貌实在出众,白月对他一见钟情,家里头疼爱她,不忍逆着她的意思,也思量着多些陪嫁,她嫁进门也应当不会受委屈的,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起初一年多还好,白月也顺利的产下了嫡子,便是李璨的亲哥哥李瑾。
后来,便总听闻李诚与贺氏牵扯不清之事,白月总是郁郁寡欢。
再后来,她怀上了李璨,也肯听下人劝,愿意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那日中秋,李诚一整日都不曾回家,到了晚上,他贴身的小厮却回来了,到白月跟前说,李诚在集市上等她一道去瞧花灯。
白月原本心灰意冷,已然预备睡下了,听了小厮所言,便信了,欣喜的出门赴约。
“等到了集市,不曾走多远,便瞧见二老爷牵着两个女儿,贺氏抱着儿子,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青萝说着,又忍不住掉眼泪:“奴婢还瞧见那贺氏特意朝着夫人笑了笑,夫人当时便呆住了。
他们才走过去,夫人脸上便没了血色,蹲下身说腹痛,我们忙招呼人一道将夫人抬回了靖安侯府。”
“可寻了稳婆?”李璨询问。
“夫人不缺银子,当时院子里便一直养着四个稳婆。”青萝擦着眼泪:“事出突然,我们抬着夫人回家,夫人血也流了一路,腹痛难耐。
稳婆们便张罗着,给夫人喂了补气力的汤药,只用不下去没一刻钟,孩子便出来了,小猫似的,哭声都极小。
还没来得及担忧孩子,稳婆们便都慌了,说夫人血崩不止……”
青萝说到此处,再次泣不成声。
“当时可曾请大夫查验过?”李璨追问。
“有,但那个大夫,应当也是贺氏的人,说夫人是产后大红,束手无策。”青萝啜泣道:“青蔓早给夫人把了脉,她是个急性子,当即便反驳说夫人吃的汤药里有活血之药,闹着要验。”
“后来呢?”李璨往前一步,凤眸之中满是急切。
“后来,二老爷便回来了。”青萝回忆着道:“老夫人同大夫人也到来了。
二老爷二话不说,便让奴婢们都先出去,老夫人叮嘱我们就在院子里,她先收拾二老爷,回头有话要问奴婢们。
可到了院子里,便有人来说白家来人了,奴婢同青蔓如同等到了救星。
可一出院门,奴婢二人便挨了闷棍,醒来时,已然在上水庄了,奴婢除了头上有伤,旁的无碍。
青蔓她却被毒哑了……”
“青蔓她人在何处?”李璨绵软纤细的小手死死攥紧。
“她……”青萝一直不停的流泪:“贺氏将奴婢二人分别给了两户庄子上的人家。
说的好听是嫁,其实就是看管起来,日夜有人看着,还要替他们干活,且他们对奴婢们动辄打骂。
青蔓她是个宁折不弯的,没几日便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只余下奴婢苟且偷生,想着将真相告知少爷同姑娘……”
“哥哥他……知道吗?”李璨想起哥哥,失落的垂下小脑袋。
她幼时,哥哥偶尔回来,要带她去扬州,她不肯。
她记得,哥哥也曾不许她与贺氏太过亲近,可她压根儿就不听。
后来,哥哥便不大理会她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回。
“少爷不知。”青萝摇头:“第六年,奴婢生下